今日,她要在此亲自送别相依为命的母亲还有年幼的弟弟。
叶家其余人均登了船,唯独剩下叶霖和沈氏,还有抱着叶晟跟在后头的惠秀还在码头上,只是锦澜同沈氏及惠秀在这头,阎烨和叶霖站在那头,也不知阎烨与叶霖说了什么,让他连连点头,脸上满是畏惧。
“澜儿,你千万要照顾好自个儿的身子,若有什么事,便叫人送信往扬州,莫要独自忍着,受着。”沈氏瞥了眼面色冷峻的阎烨,依依不舍的拉着锦澜叮咛道。
锦澜强忍着眼底的酸涩,轻轻颔首,“母亲,这一路颠簸,您也得顾着身子,司徒太医仍在扬州,女儿已经给他去了信,定会护着母亲与晟哥儿周全。”
送君千里,终须一别,话道万千句,亦有止歇时,饶是心里再怎么不舍,沈氏和锦澜紧紧交握着的手,还是缓缓松了去,短短的一段登船路,沈氏几乎一步一回头,可路再长,也有走到尽头的时日。
锦澜始终面露微笑,目送船离了码头,慢慢滑向端急的河中心,随着船舷处那抹熟悉的身影渐渐远去,彻底消失在眼前,她强忍的泪水决堤而出。
最终哭倒在阎烨怀中。
******
沈氏这一走,锦澜便垮了下来,一连好几日都是恹恹的摸样,若非中秋将至,府里头上下需要她主持打理,恐怕到这会儿都提不起精神来。
中秋素来是要进宫,只是今年皇上龙体欠安,便取消了宴席,让各府独自备宴,对锦澜来说是最好不过的事了,如今她挺着个大肚子,实在是不耐烦同宫里的人勾心斗角,万一不小心伤了自己,可就亏大发了。
只是她在这边闭门不出,不代表旁人也会放她逍遥自在。
这不,今儿个阎烨前脚刚上早朝,后脚太后跟前的马公公便登门宣了旨,说是太后许久不见九王妃,甚是想念,为此忧思成疾,请九王妃往华清宫去一趟。
马公公的话让锦澜心里嗤笑不已,太后怕是连吃她的心都有了,哪会什么想念?还忧思成疾,真真是睁着眼儿说瞎话!
她想也不想便装病拒绝,横竖她现在大着肚子,太后总不至于为了要见人,便不顾她腹中的皇家子嗣吧?
马公公是黑着脸走出王府的,至于回宫后怎么回禀太后,而太后又会有怎样的神色,锦澜不愿多想。夜里,待阎烨回府后,她便将此事原原本本的说了出来。
阎烨面色沉凝,直截了当的道:“往后,凡是宫里来的人,你只管一律回绝。”
言下之意,便是出什么事自有他扛着。
锦澜微微一笑,窝在他怀中轻轻的应道:“嗯。”
虽是这么说,可阎烨心里仍旧不踏实,第二日便带了两名女子回来,其中一名便是赵丹尘。
“往后,她们二人便跟在你身旁。”
锦澜诧异的看着两个端跪在底下,一身侍卫装扮的女子,“好端端的,怎的要......”
“见过你们主子,从此刻起,无论生死,均由她决定。”阎烨捏着她软乎乎的小手,眼眸微微一眯,沉声打断她的话,根本不容她拒绝。
还未容锦澜反应过来,跪在地上的两人齐手作揖,举止行为分毫不差:
“属下丹尘见过主子。”
“属下丹凝见过主子。”
声音低沉干脆,丝毫没有女子应有的侬声软语,锦澜盯着赵丹尘瞧了一会儿,又记起当年在徐州的相遇,心里泛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滋味,别过头对阎烨道:“我整日呆在府里,哪儿都不去,何必又将人差过来?”
在杭州时她便知晓,赵丹尘同十三十四一样,均乃阎烨的暗卫死士,武功定是不凡,如今他在外奔波,比她还需要人手,偏将两人送到她身边,未免太过浪费了人才。
阎烨挥手将丹尘和丹凝打发出去,伸手将她轻柔地揽入怀中,淡淡的道:“以防万一。”
以防万一?锦澜不由怔了下,这么说,二皇子和四皇子就要动手了?
不过也是,五皇子平安返京,又有那本她亲自抄录出来的账目和罪证名单,皇上即便再怎么不相信,也不会同以往那样信任二皇子,僵持之下,二皇子若不想死,定会想方设法夺了这皇位。
只是不知,他会在什么时候下手。
把丹尘和丹凝安排在锦澜身边后,阎烨变得愈加忙碌,早出晚归还算是好的,偶尔还曾三两天夜不归宿,锦澜虽担忧,却也知道不能叫他分心,只管照顾好自己和打理王府。
八月十五,锦澜刚用完午膳,正打算小歇片刻,却见露珠匆匆进屋,“主子,四皇子侧妃身旁的揽香求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