帐子,只见挽菊躺在软榻上睡得正香甜,嗓子里熟悉的细痒袭来,让她忍不住咳嗽了几声。
“姑娘。”挽菊一个激灵醒过来,看见锦澜露在帐子外的半个身子,忙起身披衣,将温在炉子上的铜壶取下来,倒了盏热茶,“姑娘起身,怎的不喊奴婢?”奉上茶,她又赶紧拉了拉滑下去的被衾。
锦澜捧着茶盅啜了几口,压下嗓子的不适,才松了口气,轻声道:“没事,不过是口干,你快去躺着吧,可别冻着了。”说着将茶盅递给挽菊,又躺了下去。
挽菊将茶盅放好,又帐子掖好,才重新回到软榻上。
锦澜捂着被衾,翻来覆去的,原本浓浓的困意似被寒风吹散了般,再也睡不着了。
明日便能到京城了,这回她要面对的人,是老祖宗。
虽然在母亲面前那般信誓旦旦,可在京城里又哪能事事如意?
老祖宗若是铁了心思要算计,不管她怎么躲,恐怕都难以独善其身。
上京的事不正是如此?所有的路都被堵死了,逼的她不得不顺从。
锦澜感到一阵心烦意乱,再度翻了个身,柔弱的小手搭在枕边,忽然觉得有些异样之感,便伸手摸了摸,指端顿时传来一阵清凉。
她蹙着眉坐起身,从枕下摸出一块物件,帐子里昏暗,看不清是什么,她干脆撩了帐子,将那物件移到烛光下。
这,这是......锦澜强忍下冲到喉中的叫声,只见白嫩的掌心中静静的躺着一枚通体如墨,鸡蛋般大小的椭圆形玉佩,正在烛光下散发出幽然的冷色。
撩起的帐子幡然落下,她往床里侧挪了挪,若是没记错的话,这枚玉佩,分明是阎烨身上所带的玄玉佩!在灵济寺时,惠无方丈向他借来验毒,她曾亲眼所见。
可他的东西,怎会到了自己枕下?
屋里温暖如春,锦澜却生生打了个冷战,顿时忆起在灵济寺那夜,阎烨也是这般神不知鬼不觉的闯入屋里和她谈交易。
难不成,这东西是他方才放过来的?
怪不得她醒来觉得屋里弥漫着一股若有似无的冷香,那分明就是他身上的味道!
一瞬间,锦澜觉得掌中的玉佩烫手至极,可又不敢随意丢下。
万一磕着碰着,或是弄丢了,哪天他来索要,岂不是......想着,她便从枕下摸出一个荷包,将那枚玄玉佩小心的装了进去。
不管他将这玉佩给她寓意为何,她都不能收,私囊相授,若被人发现了,到时候只怕是百口莫辩。待天亮之后,得寻个机会还给他。
锦澜心里暗暗思忖。
谁知第二日,锦澜特意寻了半天,也没有看见阎烨,就连孟展轩也不见人影。她喊了李管事来问,才得知两人一早天不亮便辞行而去。
走了?她皱了皱秀眉,拢在斗篷里的小手不经意捏了捏挂在腰间的荷包。
既然这样,只能到京里找人打听孟展轩的落脚处,再将玉佩送过去。
十月二十九,叶家的马车终于驶进了巍峨繁华的京城。
锦澜端坐在马车内,听着外头的人声鼎沸,却无半点开怀之色,她现在全心全意都在琢磨着,一会儿见到老祖宗时,该怎么才能进退自如。
“姑娘,京城可真热闹啊!”挽菊透着帘子的缝隙,兴奋的看着外头繁华的街头和车水马龙的人群。一回头,却发现锦澜正襟危坐的摸样,额角上还渗着一层细密的汗珠,“姑娘怎么了?”她赶紧拿了帕子,要帮锦澜擦拭。
听到挽菊的呼声,锦澜从思绪中惊醒,不由强笑了下,“没事,许是穿多了,有些热。”
尚嬷嬷比谁都清楚锦澜的心思,她接过挽菊手里的帕子,轻轻的拭去锦澜额头上的汗珠,缓声道:“姑娘,血浓于水。”
血浓于水?锦澜心底悄然转动,是了,不管怎样,本家到底是亲族,明面上也不敢做得太过,再说本家所谋甚大,容不得一丝差错,比起她,本家更会小心翼翼。
想着,她的心情便稍稍缓了几分,冲尚嬷嬷露齿一笑,“谢谢嬷嬷。”
再行了大约一刻钟,周围便逐渐静了下来,京城叶府离太液池不远,这一片宅子住的人,最小都是三品京官,因此庄重大气,完全没有前头市坊那般喧哗。
终于,马车晃了几下,缓缓停住,外头跟车婆子恭敬的声音传了进来,“二姑娘,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