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的身体怎样?”她捧上一杯茶轻声问道,这两日,他心神不宁的出入于甘露殿,皇上似未有清醒的迹象。
“不用担心,父皇不会有事的。”他的指尖轻拂过她的手背,似在安慰她又似在安慰他自己,而此时,正是局势最难控制之际,小则局部冲突,大则兵戎相见,他微微叹了口气,抿了口茶,由衷赞道:“喝惯了你泡的茶,一旦你不在我身边,喝别人泡的茶岂不是要折磨我?”
殷灼颜淡淡笑笑:“娘亲曾告诉我,泡茶时讲究的不止是茶叶、茶具、用水、水温,还要把茶引为知己,如同人和人的相遇、相知、相惜,这样泡出的茶才有内涵!我终究是没有娘那般的玲珑心境,泡出来的茶只能算是凑数而已!”
萧泽轻吸口气,一口饮尽杯中的茶:“我现在去甘露殿,父皇未醒前,先不要离开东宫,若有什么紧急事发生,要随机应变,不要轻易冒险!”
与其说是建议,不如说是命令,心知他的忧虑,她乖巧的点点头。
他满意的起身,整了整衣衫,神色变了一变,吞吐问道:“若四弟要夺皇位,你会帮他吗?”
眼底闪过一丝迷惘,殷灼颜迎上他深邃的眼睛,反问道:“殿下又会帮他吗?”
萧泽嘴角微扬,并不予以回答,大步出了光天殿。
她幽幽叹了口气,扶住桌沿坐下,提壶倒了杯茶,鲜爽的茶汤入口,她却觉得苦涩,朝堂素来是风云莫测之地,她只是一个女子,无力去干涉什么,她想要的很简单。
近二十年来,她从来没有这么迷惘无助过,她从来没想过,没有他在身边,她该往何处去,该在何处停留。
早已经习惯把他作为支柱,习惯于他的指引和安排,习惯于他的宠溺和保护,就那样心甘情愿的做他的附庸、心安理得的做他的女神,她不想去深究纠缠他们的是怎样的情,她唯一知道的是他是她的,无论任何人夺走他,她会加倍的讨还回来,她要叫他血债血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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甘露殿中,肃穆凝重,萧耀当日见皇上昏迷,忧心过度,卧床不起;萧晴远在边关;萧奕年纪尚幼,因而前往甘露殿侍疾的只有萧泽几人,各人脸色皆不同,更令气氛添了一些诡秘。
皇上仍未醒,几人刚出甘露殿,错愕了一下,只见萧颂不知何时换上一身金黄铠甲,面沉如冰,立在甘露殿前。
“三弟,你这是做什么?”萧泽怒斥,心里却暗忖,想不到来得这么快。
萧颂嘴角轻勾,沉声道:“皇宫戒严,请皇兄、皇弟移步前往长春殿。”
“戒严?!皇宫内苑何须戒严?即便是戒严,亦有羽林卫,何劳三弟大驾?”
“三哥,皇兄说得极是,皇宫内苑有羽林卫护航,何必你费神戒严?”萧晴不咸不淡的插了一句,似事不关己。
萧凉宸冷冷扫了几人一眼,撇开目光,而萧祺微耸耸肩,一时闹不懂是什么把戏,决定静观其变。
“来人!”萧颂厉声唤来侍卫:“护送太子殿下、瑨王爷、六皇子、七皇子到长春殿休息。”
语罢,整齐有素的二十来个侍卫持着明晃晃的大刀“护送”着他们往长春殿而去。
长春殿是皇宫中的一个较偏僻的宫殿,几人在长春殿一待就是两个时辰,除了萧祺、萧晴偶尔吐出几句话外,萧泽一脸的温和淡定,不出一声,只是静静的坐在窗前,看着窗外出神。
萧凉宸挺拔立在殿门前,负手于后,眼神一直落在甬路上,脸上无丝毫表情,足足两个时辰,未曾动一动。
两个时辰,特别的幽慢,最先发觉异常的是立于殿门前的萧凉宸,甬路上,尤回领着一众内侍前来,传来皇上的一道口谕:“皇上有令,溱王叛逆,随从者投降可既往不咎。”
皇上适时的醒来,萧颂囚禁兄弟意图逼宫篡位的阴谋落空,未浩荡举事已被夺爵关押在帝庙,一干党羽皆沦于囚牢中等候处置,但管修韫却不见了踪影,消息传到萧晴耳里,惊觉他们被人设局,但因萧颂之事牵扯到他,他被勒令留驻母妃宫殿,无旨意不得离开,否则罪同篡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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甘露殿中,皇上从容坐在床榻前,一身锦衣长袍,衬得脸色红润,看不出昏迷多日的迹象,深沉的目光缓缓扫过三人,没再纠缠萧颂一事,问了一句让萧泽心慌的事:“泽儿,你日前可曾派人到文渊殿查阅史料。”
萧泽脸色变了一变,暗吸口气,肯定的回了个是。
“不知泽儿想查何事?”
“前些日子,有一大臣提及坊间流传的一个民谣,儿臣以为有人故意散播民谣,扰乱民心,故而派人去一寻究竟!”
“凤羿苏醒,血债血偿;天下易主,无可逆转。”皇上沉吟而出。
萧凉宸指尖颤了一颤,凤羿,凤羿族?!毒咒般的话语在他耳边轰然作响:一切都是殷灼颜……她背负着的是凤羿族百年来的血债……血债血偿……只要殷灼颜不死……天下必因她而亡……你必死在她手里……杀了殷灼颜……用殷灼颜的血浇灌天下,天下方太平……踏着天宫妙音,跳着绝世丽舞,惑乱天下、灭亡天下!
“父皇,你是如何得知这民谣的?”萧泽小心翼翼瞧着他的脸色,试探问道。
皇上呼了口气,微转身,从枕边取出一张纸,纸上赫然就是那首民谣:“祭天前,朕偶然得到这张纸,尚未派人详查,不曾想竟在祭坛上晕倒,甫醒来便有颂儿意图逼宫一事。”
“父皇,您担心什么?据传闻,凤羿族的事甚是稀奇古怪,想来是世人以讹传讹,神化了凤羿一族。”萧泽当下便将凤羿族遭血洗之事说了一遭。
皇上未应答,看向萧凉宸:“宸儿,你如何看?”
“儿臣不敢妄言,毕竟是民谣,想来不足全信!”
皇上点点头,但涉及到江山社稷,他不能不防:“宸儿,此事交给你,你即刻着手调查此事,全面追寻凤羿族后人,若有,格杀勿论!”
“父皇!”萧凉宸不做声色:“凤羿族如此诡秘,而且事隔百年,要追查其后人,怕是不易!”
皇上沉吟片刻,却不做声,挥手令三人退去。
三人刚出甘露殿,萧祺好奇的连连发问:“四哥,让我也跟你一起去查查吧?凤羿族真的有那么诡异吗?又怎会有血光冲上天呢?”
萧凉宸充耳不闻大步而行,任由他唠叨不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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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爷,如今溱王爷已落马,仅凭九王和太子的力量,根本无力反天,正是一举成事的上好时机,若迟迟不决,怕错失良机!”常笑直直跪下:“黑骁卫愿全力相助,绝不二心!”
他合上双眼,无力的攥了攥拳。
“王爷——”见萧凉宸无动于衷,常笑拧眉唤了一声,朝一旁的石晏使了使眼色。
石晏深吸口气,迈了两步跪在常笑身侧:“王爷,常笑所言极是,还请王爷深思!”
“你们先下去吧!”他淡淡开口道。
常笑和石晏相视一眼,沉默片刻,常笑自嘲的笑一笑,缓缓站起身,转身就走,脚步在门前顿住,他沉声道:“王爷只要登上帝位,皇权在手,还有什么要不到的?”
石晏愣了一下,目送着常笑出了房,看了看他似蕴着落寞的背影,悄然起身,退了出去,见常笑静伫在院中,清冷的月色笼罩着他的黑衣,不由叹了口气。
“想要不为你的那句话动心很难!”
常笑看了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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