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本地的蜥蜴人强盗们发掘出的,用于在魔古人的宝库中盗窃宝物的通道更下方,深达数百米之下的大地密室中,一件对于整个潘达利亚而言,都极其危险的事情,正在悄无声息的发生着。
坐在轮椅上的本尼迪塔斯面色平静,丝毫没有即将得到自己渴求的最终结果时的激动,他的轮椅就像是被一双看不到的手推动着,在这古老潮湿的石洞中缓缓向前。
在他身后的大地上,那些被自己内心中的恐惧活生生吓死的蜥蜴人扭曲的尸体遍布了那黑暗洞穴的大地,这些野蛮而古老的生物根本不知道自己一路向下挖掘,到底挖到了什么样宝贵而可怕的东西。
那,就是本尼迪塔斯最终的渴望...
曾几何时,他也是一个对生活与命运充满渴望的年轻人,他拥有对圣光的诚挚,对于信仰的执着,他有最好的导师,每日沉浸于圣光的伟大教义之中,然而,一个真正的聪明人是不会被信仰蒙住眼睛的,越是钻研,他越发现圣光背后的那些阴影,那些光暗相生的混沌,就如同一个混沌的奇点一样,将他的一切都吞入其中。
本尼迪塔斯是个邪教徒,他是暮光之锤中除了食人魔古加尔之外的二号首领,无数人曾猜测过他的信仰,很多人认为他崇拜的是千须之魔恩佐斯...
然而,并不是...
在本尼迪塔斯内心深处,与其说他狂热的崇拜某个上古之神本身,倒不如说他崇拜的是虚空的本质,经过数十年的研究,本尼迪塔斯已经领悟到了一个真理,上古之神也不过是虚空的爪牙,它们强大的力量本质上只是无尽虚空的一种外在表现。
而真正的虚空本质,要比上古之神所表现出的那些更深沉。
他和古加尔一样,虽然号称是上古之神最诚挚的信徒,然而,他并不信奉上古之神,他是个无信者...或者说,是个纯粹的虚空力量的追随者。
“先祖的很多古老传承,并没有沉底,它们只是潜伏在黑暗冰冷的水中,它们最终还会回到水面...”
坐在轮椅上的本尼迪塔斯在黑暗中自言自语的,就如同在和一个看不到的人说话:
“这世界需要向前,但一些睿智之人不会向前,他们不会盲目的走入从没人去过的陌生地带,呵呵,我们要要往回走...去探寻那些古老的黑暗智慧。”
“只有经过时间磨砺的东西才是最可靠的,那是先祖给予后人最好的赐福...”
“来者,止步!”
就在本尼迪塔斯进入潮湿石洞的最深处,进入那个宽阔而宏大如神灵空间一样,充斥着蓝色的泰坦之力的殿堂的时候,就在他的轮椅进入那殿堂的那一瞬间,一个低沉的声音在殿堂的最前方响起。
那是一个类似于魔古人的古怪存在,它像是由岩石组成的躯体,被雕刻成了魔古人的样子,作为对虚空力量最有研究的人之一,本尼迪塔斯很轻易的就能感觉到眼前这岩石巨人身体里那虚弱,但却真实存在的秩序之力。
这是个泰坦守护者...当然不是流传于整个世界各地的神话传说中的神灵,它应该是个次级守护者。
毫无疑问,它在此地守护着整个潘达利亚最大的秘密和最危险的宝物。
“一个虚空的信徒,真稀奇。”
那个因为长时间守在这里,而被某种力量感染而变得极其虚弱的守护者盯着本尼迪塔斯,它发出了一声轻蔑的声音:
“千万年的时光之后,凡人的意志依然如此脆弱...你来此地追寻什么?是命运吗?”
这个守护者摇了摇头,它对本尼迪塔斯说:
“凡人呐,你难道看不到吗?在你疯狂追求命运的同时,在鸿沟的另一侧,命运自己也在后退,你越是用力追赶,它后退的速度就越快...”
“回去吧,这不是你该来的地方,你觊觎的,也不是你能掌控的力量,你会被吞入其中,被黑暗彻底嚼碎,被吞的尸骨不存...回去吧,趁着还能回头的时候。”
“相信我,伟大的守护者。”
本尼迪塔斯的轮椅在无形之力的推动下继续向前,他轻声说:
“我也很想回头,但我早已步入深渊,起初,我畏惧它,然后,我适应它,最后,我追寻它,深渊告诉我,我追寻的一切真理就在你身后...你让我如何放手?”
“让开!你挡不住我,与其倒在这里,不如站在一边旁观我触摸虚空的秘密...那必然是非常美丽的场景。”
本尼迪塔斯以为眼前这守护者会抗争到底,但他没想到,在他的劝说下,这虚弱的守护者居然真的让开了它身后的道路,那巨大的石头人用一种讥讽的目光看着本尼迪塔斯,在这邪教徒触摸到那扇封闭大门的时候,它低声说:
“你触摸不到你渴望的秘密,你无法打破血肉自身的桎梏,我从你的意志中感觉到了无比的骄傲,那是你的原罪,而这,会害死你...”
面对着守护者的最后劝说,本尼迪塔斯那失去了左眼,布满了伤痕的脸上露出了一丝无所谓的笑容,就仿佛一个什么都不在乎的殉道者一样:
“死亡的风险是我的问题,不是你的。”
“在过去,我曾不止一次告诉自己,那些我赶不上的精彩,那些我已经错过的机会,我会为它们的再次到来做好准备,在我人生的未来等它们...到我们再会的时候,我会和它们好好聊一聊...”
“你瞧,现在,属于我的时候到了...难道只因为死亡,我就要放弃它吗?”
“死亡,算什么?”
“信仰才是一切,它燃烧着我们的生命...”
本尼迪塔斯用同样讥讽的目光看着旁边的石头守护者,他轻声问到:
“你能理解这种情绪吗?”
“不!你不能,你的一切自我感知都只是你的主人赋予你的,你从未有过自己的人生与灵魂,你只是秩序的傀儡,你什么都不懂...你,和你的兄弟们,真可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