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色的裂纹,脸色刹那间阴沉了下去。这条裂虽然很隐蔽,但仔细看并非发现不了,梁爱华虽然也给他手电筒照了,但当时屋子里灯光很亮,这条几不可见的裂缝就被他忽略了过去,再加上对朋友的信任,事后他没有再仔细检查。
他这是被熟人坑了。
贺允没出声,让对方慢慢消化这个噩耗。
翡翠属于天然宝石,天然的东西难免有裂,有纹,有绵,有杂质,这些瑕疵直接影响翡翠的价值,尤其是高档和收藏级翡翠,哪怕有一丁点瑕疵,对其价值的影响都是巨大的。
眼前这块无事牌有了这道绺,市价至少要降低五成,未来的升值空间也极有限,这还是因为这道裂在牌子内部,且不明显的缘故。
她对翡翠的市价不是很了解,但这种成色的东西少说也得上百万。也就是说,张先生至少至少亏了五十万。
到底是见过大风大浪的人物,即使心里充满了被“杀熟”的愤怒,张恺英也仅失态了半分钟,自嘲道:“多谢贺小姐,我本来还准备拿这东西向几个朋友炫耀,幸好被你看出来了,否则钱没了,面子也没了。”
贺允笑了,露出一对小虎牙,清冷立刻变成了可爱。
张恺英见了哈哈大笑,“这才像你这个年龄该有的样子嘛,哈哈。”
贺允抿了抿唇,纠正道:“我马上就十九岁了。”已经成年了。
张恺英愣了一下,继续大笑,边笑边拿出钱,数了数递给贺允。
贺允点了一下,一共一万二,“张先生,多了五千块。”这个屏风摆件的价格总共一万块,之前他已经付过三千的定金,再给七千就够了。
“另外五千是给你的谢礼。”张恺英说。
贺允摇头,抽出五千要还给他,被对方按住。
张恺英道:“实话跟你说,贺小姐,我以后肯定要继续入翡翠,不过我眼神不好,得找个懂行的人掌眼,以后可能还要辛苦你,这算是一点辛苦费,你一定要收下。而且你雕的这件东西,我觉得给你的价格实在太少了。”
张恺英甚至怀疑,这件作品搁市面上至少要十万。不知道这丫头到底是哪门哪派,没人教她喊价吗?唉,以后多给些好了,他不是那种贪便宜的人。
贺允想了一下,她现在正缺钱,“好,不过我只能帮你看东西有没有问题,至于市价我也不是很清楚。”
“价格方面不用你操心。”张恺英大笑,“那我们以后合作愉快。”
“合作愉快。”
贺允离开张恺英的家,摸着口袋里的钱出神。
她不是不食人间烟火的大小姐,知道钱的重要性,屏风摆件辛苦了五天才赚一万块,还要刨除原料钱,而帮张先生看了一眼翡翠就赚了五千块,这个对比太可怕了。
贺允去银行把钱存起来,留一张买了一个杂粮煎饼边走边吃。
她有一个快速赚钱的路子,但必须保证她能看到翡翠内部气流的事情真实可靠,否则只会血本无归。
她想到了一个验证她想法的好地方,也是她赚钱的主战场——翡翠城。
翡翠城是当地一条有名的商业街,里面全都是玉石相关产业,知道这一点还是拜梁若冰所赐。梁家是做珠宝生意的,主营就是翡翠,贺允曾跟着梁若冰梁若珺一起进来见识过。
想到这里,她的脸色难看起来。
她没有母亲,据说母亲年轻时跟人跑了,父亲疯了一样到处找母亲,每个月回家一次给她生活费,她从小就性格孤僻,几乎不和人交流,只在高中时交过一个朋友,就是梁若冰。
在她认识梁若冰以后不久,父亲就染上毒瘾,花光了家里的钱,连母亲存在银行里的一支帝王绿镯子都被他取了出来换了大量的毒|品,然后就死于毒|品摄入过量。
如果不是无意间听到梁若冰和兄长梁若珺的对话,或许她一辈子都会抱着这个“真相”活下去。然而事实是,梁家兄妹用计让父亲染上毒瘾,借此拿到家里的镯子,然后杀人灭口,当时她慌不择路的跑出去报警,却在路上死于车祸……
现在想想,当时自己脑子里只有报警,应该是被梁家兄妹发现了,所以才让他们直接下了杀手。
她不明白自己为什么没死,反而回到了父亲刚过世的时候,眼睛也变得和以前不一样,但这次她不会再鲁莽冲动。
她要钱,要名气,至少确定了梁家不敢轻易动自己,然后再找机会。
翡翠城年代久远,是几十年前的老建筑,不知为何政府的拆迁计划从未考虑过这里。
贺允沿着主干道往里走,路两边都是老旧的店铺,店里面摆着雕出来的成品,外面分门别类堆着大大小小的石头,夹缝里还有人摆地摊,街上人来人往,热闹非凡,却是看得多,问得多,买的少。
贺允听梁若珺说过赌石,这是最暴利的行业,也是风险最大的行业,在赌石界每天都上演着无数一夜暴富的神话,当然也同时上演着更多顷刻间倾家荡产的悲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