数响巨雷声过后,整个雷公岭子雷鸣电闪,骤雨如注,看样子短时间根本没有停下来的可能。
此刻雷鸣暴雨,山雨路滑,鞭炮香烛冥钱都点不着火,祭祖自然是进行不下去。见扫墓的人大多开始回程,柳家人也商议改期也纷纷返回。
倒是柳成从小听雷公岭的传说长大,想起很多传说都是雷电大作的时候发生在雷公岭上。恰巧偶遇清明巨雷骤雨这种离奇的天象,他忍不住好奇想上山顶看看,趁着家人匆匆下山,他却冒着危险偷偷继续朝山上爬去。
雷公岭山顶上是一块坡度不大的凸顶,距柳成以前来的时候除了多些新坟,变化不算太大,山上稀疏的生长着一些还做不了棺木的矮小松柏。
清明时节冬草已尽春草初生,山顶野外视野开阔得很。柳成刚到山顶,就看见那块像雷公脸的巨石附近,有四五个人影或坐或站,似乎正在石下避雨。
围住石头周围的人都是镇子里前来祭奠亲人的百姓,柳成甚至还认出了镇子里的杜木匠。
不对劲的是这些人一脸呆滞,脸上露出相同的渗人微笑,身体像是被充气了一般不住的膨胀,而且显然这些人自己还浑然不觉。
柳成趴在地上悄悄爬近了仔细一看,他们身上均被数根胳膊粗细的暗红色藤条束缚。更离奇的是,每当有人的身体被膨胀到了极致,藤条尖锐的顶部,就会在空中灵活的转上几圈,然后准确扎进其身体。片刻功夫,被扎的这具身体就便被吸成了一张人皮,软软的铺瘫在地上。
藤条每吸干一个人,主干上就会冒出一个凸起的疙瘩,且疙瘩持续生长,撑破后豁然绽出巴掌大的妖艳红花。
花朵见光则凋零,白色果蕾迎风便长,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长成拳头大小。令人啧啧称奇的是,这几个果子盘腿闭目颇具人形,且面部都带着与那些人如出一辙的诡异微笑。
就在他犹豫是不是要撤走的时候,忽然肩膀一疼,整个儿被人拎了起来。
情急之下,柳成刚想挣扎,肚子上就被人狠狠的揍了两拳,然后被扔到地下蜷成虾状。
“莫要乱动”,听到熟悉的乡音,柳成抬头一看,发现是同一个镇子的巫致远。柳成急忙求饶,甚至都快哭出来了,巫致远只是轻叹了一声:“对不住了,错过今日不知道又要等多久”,说完毫不犹豫的连拖带拉拎着他朝血藤的方向走去。
雷电越来越密集,恰巧一道瘦长的紫色闪电破云而出,径直霹中了血藤的根部。血藤上立刻燃起了火焰,巫致远大叫一声,激动得将柳成整个人抛下了斜坡,自己则朝着血藤的方向奔了过去。
而等柳成从坡下爬上来的时候,巫致远跟血藤都没有了踪迹,不过在一堆矮密的刺丛里,他找到了一颗人形果子。侥幸捡了一命之后,柳成匆匆下山,把这件事当做秘密埋在了心底。而且没过多久,他家中变故,只能到上海投奔亲戚,这件事就更没有清河镇的乡党知道了。
没想到在乡党间口碑极好的曾祖父,竟然还有这样的黑历史,不过我属于典型帮亲不帮理的人,所以我完全有理由相信曾祖父当时这么草菅人命肯定有他的原因。
不过这些都是历史事件,对于我们而言并不那么重要。因为接下来的江西之行跟墓冢有关,所以在我的要求下,朱脸七加入了我们。他对挖人祖坟这种事极为擅长,听完我们的计划后,当即安排了两个徒子徒孙先去踩点,而同时建议我们先去雷公岭看看。
恰巧第二天就是个大晴天,胖头连夜准备了烧烤用具和食材,毫无怨言的将一大包东西直接抗到了雷公岭下。
雷公岭实际上是由十来个小山丘组成,最高的那个山丘算是雷公岭的主峰,我家的祖坟就在主峰的半山腰上,而据柳成记载当年的事情也是在主峰顶上发生的。
此时清明刚过不久,正是暮春时节。原本杂草灌木丛生的山野,被清明扫墓祭祖的人踩出一条通往山顶的路,我带来的柴刀都没用武之地,一行人就顺利的上了山顶。
这一路比我上次来的时候,又增添不少新坟,只是山顶的那块雷公脸巨石依旧,硬朗的轮廓已经被千百年的山风抚平,有些沧桑又不失沉稳。
我围着石头转了一圈,完全看不出有什么特别的地方。如果真要说有什么不一样的感觉,那就是这块奇石就这么突兀的立在山顶,就像是凭空飞来的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