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大帐里十分简陋,只有一张硕大的桌案,上面摆满了战报,还有一沓草纸,上面画满了乱七八糟的行军路线图。桌案后面立了一块大木板,上面钉了一张巨大的地图,旁边还有一个大的沙盘,上面插了一些红色蓝色的三角旗子,只不过很多地方都已经被蓝色旗子给插满了。还有一个衣架,上面还挂了孙将军的另一件战袍。
夜影走进大帐站在沙盘前,看着沙盘上东朔的土地上插满了代表北云国的蓝色旗子,夜影的眸子不禁缩了缩,自己一定要将这些地方再插上红色旗子。
“周副将,你给我讲一讲现在这边的情况。”夜影说道。
周副将,五十岁,瘦瘦高高的个子,铜色的脸庞上只有上唇有一条短须,读过几年书,也读过兵法,善于运用战术,心思细腻,逻辑严密,又沉稳,他能快速地将重点讲出来。
而丁大力,三十五岁,黑不溜秋,满脸络腮胡子,膀大腰圆,人长得五大三粗的,力大无穷,他的兵器是一对长铜锤,这一对长铜锤得有一百斤,普通人根本就拎不起来。他挥动起铜锤倒是显得轻松得很,就像是挥着两根棍子一样轻伤,能直接把敌人的脑袋给打开花,脑浆四溢。常年驻守在北疆,也是轩王的旧部,与夜影相识十年了,他没有读过书,也没有看过兵书,但是他也自学了认识一些字,虽然没有文化,但是在带兵作战上十分有头脑,排兵布阵也十分巧妙,打过许多胜仗,他为人爽快,深得战士们的拥戴。但是他性情粗鲁又容易激动,若是要丁大力来讲军情,他能越讲越激动,边讲边骂娘,到最后就剩下骂娘而忘记讲军情了。
“夜将军,你看,现在除了大年夜那天损失的吉泗县,后来又接连丢失了北翠县,仓山,江学镇,现在那边的难民都已经被疏散到了邻近的几个县镇,那几个地方,末将已经派了重兵把手,以防北云贼子再往南入侵。”
“嗯,很好,现在这里还剩多少兵马?北云那边的情况如何?”
“我们这里总共已经不到二十万兵马了,可是北云那边却还有将近三十万兵马,我们前段时间损失了很多兄弟。”
夜影低沉着头,不到二十万兵马了,就算按足足二十万计算,加上自己带过来的五万兵马,也只有二十五万,还差北云五万兵马了,北云比自己多出百分之二十的兵马,这差距有点大,不过还不是很悬殊,如果自己能采取有利的战术,也不是不能以少胜多。
“现在有多少伤员?”
“重伤的有一万,轻伤的有五万。”
“什么?伤员这么多?”夜影惊叫道,这么多的伤员,那战斗力瞬间下降了,那一万重伤员是绝不可以让他们再上战场了,上去也就是送死的,跑都跑不动。那五万的轻伤伤员即便能上战场,那又能杀得了几个敌人呢?而且还会增加军队的负担,会拖慢行军速度还要消耗军粮。
“还剩多少军粮?”
“大约三天。”
夜影刚刚还有七分的胜算,现在却已经不到了五分,现在对方的可用兵马几乎是自己的1。5倍了,这边只有三天的军粮,而自己这次带过来的军粮很少,因为要急着赶路,所以没办法带太多粮食,而且朝廷一时之间也筹不到很多粮食,即便加上这次带过来的粮食,也就只能撑半个月。夜影紧紧地皱着眉头,没想到北疆这边的情况竟然如此糟糕。
“周副将,你等会派人下去组织安排一下伤病,把重伤和轻伤分开,等晚上大部队过来后,你就安排随大部队过来军医给他们医治。”
“是”,周副将又叹道:“可是这么多伤病,药材怕是也不够啊。”
夜影皱眉思索了一下,似乎下了很大的决心一样,叹道:“把药材先紧着轻伤员用吧,我希望半个月后,他们能重新恢复战斗力。”
“是”
虽然夜影也很想将那些重伤伤员给医治好,可是即便将重伤伤员医好,他们也上不了战场,只能以后退伍回家了,而且医治他们极为耗费药材,医治周期又长,实在是不利于整个军队,当务之急就是要提高军队的战斗力,如果能将那五万轻伤的战士给医治好,那么就会多出五万能上战场的兵。两权相害取其轻,只能辜负了那些重伤员了。
“接下来,我们首先要加强与北云相接的城防力量,然后我们要部署一个周密的计划,把北云侵占了的国土再夺回来。”
“嗯”
他们三人便躲在军帐中商量,就连中午吃饭都是在军帐中草草地吃了一点点就作罢了。
下面的营长却在忙着将受伤的战士分帐安排好,那些受伤的战士听说等军医和药材一到就给他们医治,他们都高兴得很,很多战士伤口都已经化脓了,却没有药材医治,还有的战士一直高烧不退,在这缺医少药的北疆简直就是在等死了,没有药材,自己也不能离开北疆回京城去。
现在夜将军来了,还带来了军医和药材,还有军粮,他们有救了,所有战士便都喜极而泣,进来安排好的帐篷里,纷纷互相询问着对方的伤情,好似他们明天就会被医好了一样高兴。整个军营都充满了欢乐的气氛。
只是这欢乐的气氛并没有保持多久,这份欢乐被司马贺的一份战书给浇灭殆尽。
夜影正在军帐里商议军事,外面一个跑腿的小兵站在帐外喊道:“夜将军,北云那边用箭射过来一份信。”
“呈上来”
小兵连忙进去将信交给夜影,便退了出去,丁大力顿时就拍了下桌子说道:“司马贺那狗贼写信过来做什么?老子与他们可没有什么好讲的,写个劳什子信,要打就直接打,干什么这么娘们。”
夜影将信拆开来,从信中似乎就能看到司马贺在军帐中写这封信的时候一脸的得意与不屑,夜影将信交给了他们两个人看, 丁大力一看,便直接信给撕碎了,骂道:“小王八崽子,牙都没长齐,就敢在爷爷面前,老子明天非得好好教训他不可。”说罢撸起了袖子就一副立即要上阵杀敌的架势。
周勤倒是显得比丁大力冷静了许多,周勤说道:“夜将军,这司马贺直接写信告诉我们明天他就要攻打铁宁镇,这会不会是他声东击西的伎俩?”
丁大力说道:“管他明天要打哪里,反正明天他打哪里,老子就追到哪里去。”
夜影沉思了一下说道:“以我搜集到的情报,我觉得司马贺这个人年少有为,武功高强,用兵如神,但是他十分的刚愎自用,这是打战的大忌,以我对他的了解,他写这封信是就是真的要攻打铁宁镇,而且他是想通过明天的战役,将我也给杀了,他想以此获得他更大的战功,而且他非常有自信明天能杀了我。”
“那你明天岂不是就危险了?”周勤不禁有些担忧,这些日子的战役,他十分清楚司马贺的武功和用兵,就连战功赫赫的孙将军都死在的司马贺的刀下,而且司马贺这人也十分的很辣,下手绝不会留情。夜影还从未与司马贺正面交战过,虽然夜影的武功也十分高,用兵也厉害,若是以前,自己必定会认为夜影能胜,可是现在司马贺的威望如日中天,谁也不知道这个年轻的将军究竟有多少能力。明天夜影和司马贺的战役,谁输谁赢还要打一个问号了。
夜影说道:“危险自然是有的,哪一场战役不危险了?不过,明天能用的兵只怕是很少了。”
“为什么?”丁大力问道,现在北疆的兵加上夜影再带过来的兵,有将近25万啊。
“我带过来的五万兵马明天不宜上战场,他们才经过两天的急行军赶到这里,身心俱疲,乏累不堪,不能以最佳的状态投入战斗,会加剧伤亡情况的。另外那些伤病就别上战场了,明天,你们就只用给我调集五万兵马就可以了,其余兵马依旧在原地驻扎不动,把我带来的那五万兵马去补齐调集出来的那些兵马的空位。这样就能保证其他的地方不会被他们偷袭,而主战场又是有精锐部队。”
周勤不禁有些担忧,万一对方派了十几万兵马,那自己岂不是去以卵击石?周勤说道:“可是只调集五万兵马去打明天的战役,人会不会太少了?”
“对呀,夜老弟,对方现在的兵马比我们多,万一他出的兵马比我们多许多,那可怎么办?”丁大力也附和道。因为以前夜影也是副将官职,与丁大力一样是副将,两人是同级,而丁大力年纪比夜影大,在沙场上的年限也比夜影长,因此丁大力也就托一声大,称呼夜影为夜老弟。只是现在夜影已经被提为将军了,级别比丁大力高,可是丁大力叫他夜老弟都叫了十年了,又岂是说改口就能改口的?不过夜影也不去计较这些个口头上的称呼,并未要求丁大力改口。
周勤一向比丁大力讲规矩一些,以前称呼夜影为夜影或者夜副将,现在改口也快,称他为夜将军。
周勤说道:“要不我派人去刺探一下敌情,看看他们明天是打算派多少兵马过来,这样我们就按照他们的人数来安排我们的人数。”
“嗯,这样好。”丁大力说道。
夜影说道:“与其去刺探他们的兵马,倒不如让他们来刺探我们的兵马。”
丁大力疑惑地说道:“让他们来刺探我们的兵马?那我们不就是更没有胜算了吗?”
“胜算的关键在我们要透露给他多少兵马。”
周勤瞬间就了然了,说道:“夜将军好计策。”
当天下午,夜影便连忙将那个城镇的居民全都给撤走了,到了晚上,那五万士兵也赶到了北疆,带来了几十车军粮,当天的晚餐是这些将士这些日子以来吃得最饱的一次了,不料吃完饭后,大家就都腹痛难忍。
“将军,不好了,我们营里的人都出现了呕吐拉肚子的症状。”一个营长急匆匆地跑进了军帐中,夜影立即站了起来,说道:“你说什么?”
“军中的人集体出现了呕吐拉肚子的症状。”
“糟了!”夜影立即跑了出去,便看到了那些将士不停地呕吐,将晚上刚刚吃下去的饭菜都给呕吐了出来。
“快,快叫军医。”夜影连忙喊道,急忙吩咐人去喊军医,刚走几步,便痛苦地捂着肚子,脸色难看,接着便是开始呕吐起来,这一下,所有人都开始慌了,连将军都这样子了,该不会是饭菜里有人投毒吧。夜影连忙下令严查。
不一会,军医就连忙跑过来给夜影把脉,结果就是有的轻微中毒。一时之间,整个军营里人心惶惶,害怕不已。
夜影便下令将伙房里的兵全都给抓了起来,连夜审问,可是没有一个人承认中毒。
最后,军医在厨房里发现,袋子里还没有煮完的土豆已经全都发芽了,有的土豆都已经烂了,便连忙赶去告诉夜影,引起这次中毒的罪魁之首不是人为放毒,而是土豆。
“土豆?怎么会是土豆呢?”
“禀将军,土豆如果发芽的话,就会产生一种毒素,如果变质严重,吃了是会引起呕吐腹泻症状的。”说着军医递上来几个严重腐烂变质的土豆。
“怎么会都变质了?把押运军粮的人给我带过来。”
一会押运军粮的人便被叫了过来,几个小兵战战兢兢地跪在了地上。
“说,为何军粮里的土豆是不是都长芽腐烂了?”
“回将军,我们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啊,我们拿到这些土豆的时候都是装在袋子里封好的,上面有封条,我们也不敢私自拆开查看,今天直接给送到伙房里去了的,我们可是都不知道这袋子里的土豆是什么情况的。而且这路上也没有遇到下雨,按理说不是这路上才长的芽,除非在兵部发给我们的土豆就已经是腐烂了的。”几个小兵吓得发抖,军队明天就要跟北云国打战了,现在这里所有的士兵都出现了轻微中毒,明天还怎么上战场,本来人数就少,明天大家又都犯病了,那就必输无疑了,他们这几个人可就可能会受到处罚了。
“好你个钟达,竟然敢贪污军粮,用烂货来搪塞我们。”夜影重重地拍了一下桌子,吓得跪着的小兵抖了一下。夜影瞧了眼战战兢兢的小兵说道:“你们退下吧。”
“是。”几个小兵连忙跑了出,拍了拍扑通扑通跳的胸脯。
这一夜,北疆大本营这里,乱糟糟的,茅厕都排满了人,许多人只好跑到远一点的荒地上去解决,一个个地虚瘫了。夜影一查看,竟是仅仅只剩三万战士的症状稍微轻一点,便只得将这些人带上前往铁宁镇。
“不可啊,我们这人数太少了,去了必死无疑。”丁大力说道。
“你以为再多带上三万人,我们就有胜算的可能了吗?那也不过就是多送了三万人去送死而已。”夜影说道。
“将军,这样做太冒险了,我不能眼睁睁地看着我这三万将士去送死。”周勤也劝道。
但是夜影依旧一意孤行,三人在大帐中吵得不可开交,经过帐外的人都听得清清楚楚,夜将军居然只带三万虚弱的兵马去迎战。
最后,他们两个拗不过夜影,夜影留下了周勤在大本营组织好其他城镇的防卫,自己和丁大力带着那三万兵马连夜赶去铁宁镇。
北云国,司马贺收到了探子的汇报,不禁嘲笑道:“本将军还以为夜影有多大的能耐呢,被北疆的那些人这么敬仰,还在这个时候被东朔皇帝当成救命稻草一样给派到北疆来迎战本将军,原来竟然也是一个草包,连军粮被人坑了也不知道,只怕他连死在本将军手里的那个孙将军还要差。这东朔也真的是要完了,贪污腐败,连军粮都敢动手脚,这东朔从外表上看似强大,是四国之首,只是它的内里早已空虚,已经被朝廷上的蛀虫给咬空了,一旦他四面楚歌发生战争,东朔一定会瞬间土崩瓦解,本将军现在觉得...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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