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不容易缓过神来,忙向着床铺冲过去,将柔妃上上下下打量了一遍,见她和自己出去时并无变化才松了一口气。
复又看向地上躺在血泊中的两名宫女,腿侧的双手不由攥了起来,为什么,为什么对方连母妃死了都不让她安生?!
“殿、殿下……”一名小太监大着胆子上前来,“要不要禀告皇上?”
南宫瑾沉默了一瞬,“告诉殷全就好。”
小太监忙点头,箭一般地跑了出去。
南宫瑾看向另外几个团在一起瑟瑟发抖的宫女太监,“清理干净。”
尽管害怕,他们还是走上前来,几个小太监负责抬尸体出去,几个宫女负责清理血迹。
他们不是没有见过死人,甚至还见过比这更恐怖的惨状,但是在今天这样的场合之下,柔妃莫名其妙的中毒死了,尸骨未寒地躺在床上,刚才还活生生的两个宫女,突然就死了。他们这么多人就在一门之隔的外面,半点动静都没听到……
*
崇明帝等人出了永春宫,就一路往御书房而来,皇后、南宫璃还有景绣都一齐进去了。
崇明帝先唤来林枫吩咐了两句,林枫退出去之后,他才看向景绣,看到她疲惫的脸色,不容拒绝地说道:“今日留在宫中歇一宿吧。”
景绣没出声,从随身的布袋里掏出柔妃死前交给她的几封信,放到他的桌上。
皇后母子二人相视一眼,眼中都有着疑惑。
崇明帝看着泛黄陈旧的信封,心里复杂难言,过了一会儿才伸出手拿起一封脸色严肃地端详了一会儿。信封很普通,没什么不同寻常的。因为时间太久,表面有些不平,在昏黄的灯光下可以看见清晰的弧度,摸在手上还发出了轻微的干脆声。
他从里面取出信,寥寥数语,只扫了一眼就看完了,并没觉得字迹有熟悉的感觉。
见景绣脖子伸地长长的,目光探究地看过来,就抬手将信递给了她。
景绣逐字看到底,上面的字迹娟秀工整像是现代的印刷体,十分好看,但她总觉得好像有哪里不对劲,但是又说不出来。她又顾自拆开另外两封,连同手上的这封一起摊开在桌上比对着看。
崇明帝见她神情有异,不敢出声打扰她。
皇后和南宫璃满心好奇和疑惑,见她将几封信一齐摊开在桌上,都忍不住上前来。
母子二人看到信上内容,脸上写满了震惊。视线定格在最后一封信上,上面的内容是:证明淑妃清白,良妃亲自接回,如不照做,一尸两命。
下面还有几个字迹截然不同的三个字“我愿意”,再下面又是和最上面同样的字迹,“静待时机”四个字。
但他们的注意力全在最上面的两行字上,这短短两行字包含的信息量实在太大了,南宫璃本就不怎么清楚当年的事情,所以此刻眉头皱的紧紧的,脑中涌起许许多多的疑问。但是有一点他清楚了,那就是有人抓住了柔妃的把柄威胁她帮助当初被贬到静安寺的淑妃重新回宫,并且怂恿良妃亲自前往静安寺接她。
皇后自然是知道当年所有的事情的,此刻能得到的信息量就更多了。很多一直没想通和不确定的事情都变得清晰起来。
看来当年良妃的第一个孩子的确是淑妃下的毒手,而且明显的有人在暗中帮助淑妃重新回宫,不仅如此还借机害了良妃性命。淑妃不仅回了宫,还因为育有两个皇子的缘故深受皇上宠爱。
与其说皇上宠爱她,不如说皇上宠爱两位皇子,尤其是三皇子,一直缠绵病榻,皇上一直觉得是寺庙的条件艰苦所致,所以一直对她们母子三人心存愧疚。再加上之前“错怪”了淑妃,所以一直尽力补偿。
……
想到过往种种和淑妃那张温柔甜美的脸,皇后身上一阵寒意袭来,她不禁哆嗦了一下。
景绣想到司马濬曾经和自己说过关于这段往事的描述,在这件事里死的不仅有她的母妃,还有另外一位无辜的妃嫔。淑妃……好可怕的心思,好狠毒的心肠!
崇明帝也不由想起了那位被宫女指正是真正害得良妃小产的妃嫔,他已经记不清那位妃嫔的模样了,或者说他从来不曾正眼看过她,当年她也不过和妍儿差不多大,十六七岁的年纪,因为他的糊涂就这样含冤而死香消玉殒……
三人谁都没有说话,都沉浸在各自的思绪中,震惊、唏嘘、悔恨、遗憾……
南宫璃像个局外人般不解地看着他们,对当年的事情的具体细节好奇不已。以前不止一次的问过,但是母后一直三缄其口,不过他从宫中一些老人的嘴里还是打听了个大概,不过都是很表面的东西。
如今看来,这很表面的东西完全不真实。
景绣收回神思,将注意力重新放到眼前的字迹上去,猛然想起来是哪里不对劲,刻意!信上的字迹显得太过刻意了,这说明写这些信的人在故意隐藏自己的字迹,怕被人认出来。
那也就是说这个人的字迹可能很多人都认识,所以他(她)才会如此刻意地去改变自己的字迹,让别人怀疑不到他(她)身上。
是了,肯定是这样!
她看着信,越看越觉得刻意。
南宫璃目光落在她脸上,“你看出什么了?”
崇明帝和皇后听到声音都回过神来,一齐看向景绣。
崇明帝刚才就觉得她看信时神色不对,此刻见她眼中那种探究的神采不见了,心知她肯定是想明白了什么。难不成她见过相似的字迹?
能有能力插手宫中事务,神不知鬼不觉出现在嫔妃寝宫并且胆敢威胁柔妃。除此之外,还能在他的御书房内动手脚……这样的人地位一定不简单并且胆大包天。
皇后也以为她是认识这字迹,期待地看着她,如果绣儿认识这字迹,那么他们就能顺藤摸瓜找出淑妃的同谋了。
景绣在她们或期待或疑惑的目光中缓缓开口,“你们仔细看这几封信上的字,有没有觉得太过刻意?”
三人愣愣地反应不过来她说的刻意到底是什么意思。
景绣一着急就直接走到崇明帝的身边,拖过他身后的椅子坐了下去,抬手去拿笔架上的笔。
皇后和南宫璃面色一变,皇后忍不住厉声开口:“绣儿,不得放肆!”
景绣拿笔的动作一顿,茫然不解地看着她,被她脸上严肃的神情震住了。
崇明帝轻咳一声,冲着皇后摇摇头,“无妨!”
“可是……”皇后还待再说什么,但看着崇明帝脸上那完全不以为意的神情就作罢了。
南宫璃震惊不已地看着崇明帝,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无妨?景绣坐了龙椅,父皇竟然说无妨?
他心里的震撼无以复加,仿佛刚刚被激烈敲打过的鼓面,虽没了击打,依旧震颤。
景绣看看皇后又看看南宫璃,不明白自己做了什么值得他们如此震惊。自从知道她的身份皇后一直对她很慈爱温和,连大声说话都不曾,此刻竟然厉声呵斥?
然而不等她想明白,崇明帝就亲自从笔架上取下一支笔沾了墨汁塞进她手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