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厉老师摇头道:“现在的孩子啊,要么满身戾气,要么纸糊的人儿一般,脆弱不堪。还记得去年三中自杀那高一女生吗?就因为中考没考好就自杀,得亏班主任也好任课老师也好,没谁批评过她,不然还真是惹上极大的麻烦了。想起来真是悲哀,你说咱们国家,这教书什么时候成了高危职业了?”
吴老师叹了口气:“听说这孩子父母常年在外打工,一直是祖母带着的。隔代教育缺陷太多,造孽啊,正逢花季的孩子,父母得有多后悔。”
杨老师皱眉道:“可我姨妈跟那孩子住一栋楼,说她们那里的人都在传,那女孩子不是因为中考没考好想不开,她是叫人欺负怀孕了才自杀的。说是孩子都五个多月了,一直瞒着不敢告诉大人,后来可能觉得瞒不住,一时想不开就自杀了。”
厉老师不相信:“怎么可能,怀孕五个多月,她祖母会不发现?”杨老师道:“骗你做什么,是她们家邻居听她祖母亲口说的。”
办公室大家七嘴八舌聊天这种欢快的氛围姜沅君向来喜欢,它能让姜沅君忘记自己和徐漠那种见不得光的关系,真正觉得自己活得坦荡舒心。
今天大家的讨论姜沅君最初本来听得很开心,时不时地还附和两声,然而后面杨老师说的话却让她坐不下去了。
大概是姜沅君过于苍白的脸色引起了办公桌和她紧挨着的十五班语文老师方老师的注意,她惊问道:“沅君,你怎么了,可是哪里不舒服?”
“啊,我,我肚子有些不舒服。”姜沅君低声向她解释后,起身去了卫生间。
“老人家本就迟钝,谁没事会往那方面想。冬天的校服,哪个学校的不是宽大得出奇,她肚子虽然大了可罩着校服,还真难以看出。”“可怜的孩子,那欺负她的坏人找……”
姜沅君靠在门背上,浑身发凉,外面大家的高声谈论隐隐约约传入耳中。她死死抱住自己的双肩,一遍又一遍地告诉自己,那件事已经过去那么多年了,没有人会知道。
姜沅君在里头一直呆到预备铃响了才出来,今天两个班都小测验,坐在讲台上,她神思恍惚,好不容易熬到两节课完,她便带着试卷走出了学校。
犹豫了一下,姜沅君转而去了河街外婆那里。“沅沅,你怎么这么早就下班了?”外婆今天没活计,正在看电视,看到姜沅君这么早下班有些奇怪。
姜沅君扬了扬手中装试卷的袋子:“我考试了,加上觉着身子有些不舒服,就把卷子拿家里来改,提前回了。”“不舒服,是哪里不舒服,要不要去医院啊?”外婆见她没精打采地,很是担心。
姜沅君摆摆手说可能是吃坏了肚子,不用担心。外婆松了口气,让她安心去睡,她这就准备做中饭。
姜沅君昏昏沉沉地睡了一会儿起来吃中饭,外婆看她恹恹地没胃口,忍不住嘀咕:“沅沅,不然你还是搬回来这边住吧,虽然离学校远些,可我们祖孙两个有伴啊。你看你一个人在那边,身子不舒服了,连个照顾的人都没有。”
姜沅君佯装抱怨:“您当我不想,问题是下晚自习差不多十点了,从五中到河街这边太远,太不安全了。您又死活不肯住我那边去。”
外婆叹了口气:“沅沅,你别怪外婆。你舅舅一天忙到黑,舅妈一犯病,做饭都没力气,外婆在这边还可以在他们顾不过来的时候给他们搭把手。还有我这缝纫摊儿,你可别小看了,平均下来一个月能挣一千四五。我一个月攒一千,就可以留着将来给潇潇娶媳妇用,给你置办嫁妆用。”
姜沅君看着外婆内疚不已的脸,心虚极了。当初搬紫藤雅苑的时候,姜沅君就说了邀请外婆过去跟我一道住的话,然而那不过是装装样子而已,她算准了老太太不会答应住过去的。老太太过去了,姜沅君和徐漠见不得人的关系就瞒不住了。
外婆一把年纪了还记挂着攒钱给自己置办嫁妆,姜沅君心头酸涩,脸上却笑着打趣:“其实您不肯住过去,还有一个重要的原因就是您舍不得河街这些老街坊吧。”
外婆笑道:“可不就是。大家几十年的邻居,熟得不能再熟,我闲着没事的时候,随便去哪家窜个门说说话,一天就过去了。搬去你那边,一个单元的邻居就没有一个认识的,大家平日里各关各的门,我老婆子不得憋疯才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