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风起,穿廊而过,故洗城冬日的风如出鞘的刀,偏偏站在廊下的夏初瑶被沈临安挡了个严实,只见他披风招展,她在他身侧,却没感受到半分凌冽的寒气,还被他的话说得心口多几分温热。
娘亲曾说过,这天下最危险的就是敌人手中的剑,和男人口中的话。尤其是跟前这个,还是饱读诗书,满腹经纶的读书人。
只是,这些时日听多了旁人口中尖酸的指责,突然听得沈临安这么几句,夏初瑶不免心神一动,心情也柔和了几分。
“走吧,回廊上风大,有什么话,我们之后再说。”见她那紧蹙的眉头终于舒展开来,沈临安拉了她继续往秋水阁走。
夏初瑶抿唇,慢了他半步跟在他身后。牵着她的手温热有力,她看着他的背影,心绪飘忽。
这些时日她已打探清楚,大齐朝堂上,对晋国的态度俨然化作两派,以沈朔为首的一派主张彻底除之,以绝后患。毕竟,晋国曾是与大齐相邻的国家中最为强盛的,如今虽然晋国请降,送质子称臣奉贡,可以晋国之国力,难免日后东山再起,成为大齐的威胁。
而以丞相柳元衡为首的一派则主张维持现状,毕竟大齐这几年连年征战,虽然战场都在别国,可大齐每年仍旧需要强大的财力来支持兵力,晋国国土辽阔,除却她这个凤瑶将军外,也并非再无良将,大齐若是要一战到底,到最后只怕两败俱伤,晋国既然请降,大齐也该珍惜这来之不易的和平,休养生息。
她若是想要助晋国,助穆玄青,镇国公沈朔和那云靡将军沈临渊便是挡在他们前面最大的阻碍和敌人。
她自然是自始至终都致力于给沈临渊找不自在的,而这沈家三夫人的身份,也给她从内部瓦解沈家提供了得天独厚的好条件,何况,如今还机缘巧合之下,搭上了孟长安和三皇子这条线。
她本早该动手谋划,拖了这么些时日,都是因为眼前这个沈家三公子。
她素来敌我分明,却也素来都是恩仇必报。这些时日来,沈临安的照拂和信任,叫她每次想起自己想做之事,总会生出几分背叛的愧疚来。
一路再无话,进秋水阁的时候,夏初瑶才顿了顿步子,挣脱了沈临安拉着她的手。沈临安手一松,转头看她,眼里带着几分笑,侧身让她先行。
御风一连昏迷三日,亏得那一株人参和池光请回来的大夫,如今虽然依旧裹了一身绷带,躺在床上动弹不得,不过已经清醒,只需得静养吃药,外伤全好之后便无大碍。
听得沈临安进来,床上的人本也没有动弹,却在听到池光唤那句“夫人”的时候,腾然坐了起来,挣扎着就要下床行礼。
“行啦,浑身脱个精光了还硬是要掀了被子起来,叫夫人瞧见了,那才是真正的失礼。”扭头一把将御风按了回去,池光一句话说得挣扎的御风身子一震,乖乖躺着不动了。
“夫人救命的大恩,御风铭记在心,等御风伤好之后,必当赴汤蹈火,报答夫人。”
这几日本也担心御风的伤势,只是想着要避嫌,所以只遣了婢女过来探望,现下站在床边,看着躺在床上,面色还有几分惨白,说得一本正经的少年,夏初瑶面上带着笑:“若非有你,只怕我与孟小王爷早就葬身火海了,若说谢恩,也该我谢你才是。”
“是……是属下护主不利,才叫夫人身陷险境,伤好之后,属下自当领罚。”夏初瑶不提此事还好,她提起此事,御风猛地想起当日之事,面色一白,侧头看向夏初瑶身后的沈临安。
当日他领命紧追着孟小王爷而去,除却观察小王爷的动向,还要暗中保护他们。他本该在杀了五个刺客之后,将夏初瑶和孟长安从书楼中救出来。奈何身上带伤,他害怕这些人还有后援,权衡之下,冒险留了夏初瑶与孟长安在玉檀院,自己回府禀报。
还好并无后援,还好沈临安他们去得及时,若是因着当时他一念之差,害得夏初瑶在火场出了事,只怕他一死都难以谢罪。
“你当时以寡敌众,拼了一身重伤阻止了他们的下一步行动,在不知他们是否会有后援的情况下,选择回府求救本是最明智之举。一来刺客已死,我们暂时安全,虽然身在火场,却小王爷有身手,我们也并未受制,逃出火场不难,二来,若是刺客有后援,你留下我们极有可能因不敌而生死,而你及时回府报信,我们却还能等到一线生机。”不等沈临安说话,夏初瑶率先开口。
先前她询问御风伤势的时候,虽然已经猜到,却也还是问了沈临安他受伤的原因。沈临安大抵是感激她及时救治御风之举,也并未对她隐瞒,将那里御风在深巷里击杀五个刺客,重伤回来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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