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没了宝姐姐在这里,我活着还有什么意思……”
眼泪忍不住的流淌下来,浸透了手中鹅黄色的丝帕。丝帕上面绣着的美人儿依旧巧笑倩兮,不知人间疾苦。
梨香院中,与黛玉这边却是截然不同的场景。薛姨妈抓着女儿的手,激动得整个人都在发抖。“这下可好了,这下可好了……”她喃喃的说道,面色红得像是喝了好几杯老酒一般。
母女两人正说着话,那边薛蟠进门了。刚一进来,他便大声嚷嚷道:“贾家的那起子下人满嘴胡咧咧些什么?说什么我妹子要进宫当娘娘了?看我不拿大耳刮子扇他们!”
听到他的声音,薛姨妈忙走出来,说道:“没人敢胡说,圣旨都下来了,还能有假?你呀,以后也该出息些了。不为别的,就为你妹子面上有光在宫中好过些,也该懂事了……”
听了薛姨妈的话,薛蟠愣住了。好半晌之后,他才问道:“这么说来,妹妹真的要进宫去了?”
薛姨妈满脸笑容,嗔道:“那还有假?”她往左右看了看,见四顾无人,又压低了嗓子说道:“成日说那宝玉是什么国舅爷,世人都捧着他。以后,你也是国舅爷了……”
薛姨妈以为薛蟠听了这些话会高兴,谁知,他竟然哭起来了!一把鼻涕一把泪的,要多难看有多难看。宝钗出来看着薛蟠这模样,不禁又好气又好笑,说道:“哥哥这是怎么了,欢喜得傻了?”
抬起宝蓝色缎子衣袖擦了擦脸上的鼻涕眼泪,薛蟠吸了吸鼻子,说道:“有什么可欢喜的?妹妹,我替你觉得委屈!”
闻言薛姨妈气得牙痒痒的,上前就要揪薛蟠的耳朵,嘴里还说道:“看你胡说些什么,这般喜事人家求都求不来,有甚委屈处?”
薛蟠推开薛姨妈的手,大声嚷嚷道:“怎么不委屈了?我妹妹花朵一样的人儿,就要去陪个半老头子了,这还不算委屈吗?再说,进了宫就是小老婆了,一辈子穿不得大红,见了皇后还要跪下行礼,不委屈?皇帝可是有三宫六院无数美人陪着的,我妹妹就是再好,又能分到几杯羹?我虽没有进过宫,却也听说过。宫中的日子,要过得好却不是容易的。要不然,从古到今哪里来的那么些写宫怨的诗词呢……”
故国三千里,深宫二十年。一声何满子,双泪落君前。
红颜未老恩先断,斜倚薰笼坐到明。
君王日深宫,贱妾末由见。下阶一顾恩,犹使终身恋……
刹那间无数诗词涌上脑海,宝钗不由得怔住了。看着满面泪痕的哥哥,她的眼泪也不由得流了下来。但很快,便止住了。
自己选的路,跪着也要走下去。无端端的,她的心中涌出这样一句话来。
宝钗入宫的那天,天气十分的晴好。湛蓝的天空上没有一丝云朵,阳光灿烂得令人不敢直视。御花园里面鲜花盛开柳丝飘扬,各种花香的味道混杂在一起,形成了一种沁人心脾的馥郁气息。
宝钗猜测着自己会不会被分到元春的华安宫,若是那样,也是极好的。元春受宠多年,根基牢固,膝下又养着皇子。自己跟着她,不会吃亏的。再者,站在元春的立场上来想。她虽有宠爱在身,但到底年纪不小了,再是生得美貌,皇帝也该看得腻烦了。自己与她同属四大家族的人,若是要找个臂膀,再没有比自己更合适的人选了。
对于被分到华安宫,宝钗心中已是有了七八分的把握。可是结果下来,却使得她大失所望,又感到不可思议。
她并没有被分到华安宫,而是去了一所叫做长春宫的宫殿。此宫主位,不过是个早已失宠的昭媛罢了。
宝钗既不甘心,还有些委屈。不由得猜测在这其中,是否有其他高位妃嫔的手笔。听说淑妃娘娘与元春一向不睦,不知道,此事会不会是她主使的呢……
怀着这样的想法,宝钗在安顿下来之后,便立即去了华安宫,说是来给贾昭仪请安。但是,她万万没有想到的是,自己竟然连华安宫的宫门都没有踏进去一步!
元春的大宫女芝兰站在宫门口,脸上带着微笑,眼中却是一丝笑意都没有。“薛嫔请回吧,我们昭仪娘娘今日身子有些不适,不想见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