芙蕖稍稍凝眉,“远少爷跟四姨娘在竹园里住着,鲜少出来。不过府里人都知道,远少爷才情好,纵然四姨娘不谙此道,但远少爷琴棋书画样样精通,委实难得。年年都换夫子,自打去年的夫子请辞以后,倒没见新的夫子再来。”
“这是为何?”上官靖羽不解,“致远不想再读书了?”
“好似夫子们觉得,远少爷不知谦逊,教不了。”芙蕖也是道听途说,到底事实如何,她一个小丫头也无从得知。
上官致远的才情,身为姐姐的上官靖羽自然是知道的。
说是不知谦逊,其实是每个文人都有的一股子书卷傲气。那些夫子都是迂腐之人,教的都是一板一眼的东西,对上官致远而言,自然是不屑一顾的。
自打上官致远为梨香求情,阿靖便打算,去会一会这个上官致远。
“芙蕖,去竹园,别惊动四姨娘。”上官靖羽道。
“是。”芙蕖颔首,小心翼翼的搀着上官靖羽朝着竹园走去,从后门小径进去,不惊动任何人。
风过竹梢,发出悉率的响声。
竹林声,声声叹今生。
竹儿摇,摇摇叹欲坠。
竹园,顾名思义,满园翠竹。
四姨娘刘玉是民女出身,不懂栽种名贵的花卉,也不懂养什么奇珍异兽。
唯独这竹子,无需照顾,无需栽培,只需一节竹鞭,就能繁衍生息。到了春冬季节,还能有些竹笋加菜,确实是极好的。
夏日里竹林茂密,更是阴凉无比。
为了上官致远能安心学业,竹园僻静处有个竹楼供其起居。寻常连奴才都不许靠近。
踩着厚实的枯叶,芙蕖搀着上官靖羽,缓步朝着竹楼走去。
还未及竹楼,远远的听见了上官致远清朗的吟诵声,“金戈铁马踏冰河,屠刀敬苍生。白雪寒彻铁卫甲,犹忆东都,繁华正当时。芳香不堕北风中,碾落成泥去。将军何惜百战死,一曲凯歌,谁与共春风?好!”
芙蕖愕然扭头望着上官靖羽,“这不是小姐那日在赋兴楼作的?怎的远少爷他……”
“喜欢罢了。”上官靖羽不置可否,站在竹林里听着风过竹梢,听着他稚嫩的声音,反反复复吟着她那首虞美人。
踩着落叶走向竹楼,终于,她站在了竹楼外头的院子里。小小的空旷之境因为她的到来而显得异样,一袭白衣在这连天翠绿的地方,格外刺眼。
美丽的眸中,不染人间半点烟火之色。
空澈,空明,空无一物。
“大姐姐?”上官致远错愕,急忙放下手中的诗集跑出来。
上官靖羽站在那里,云淡风轻的脸上,浮起恬淡的笑意,“不欢迎吗?”
“我马上备茶!”他说着,疯似的跑回去。
芙蕖搀着上官靖羽上前,小心的提示台阶,提示门槛,尽量将音量压到最低。待极为自然的走进了房间,芙蕖的手心早已濡湿。
“大姐姐快坐。”上官致远将一个竹制的杯子推倒上官靖羽跟前,“这是我娘种的茶,虽不及宫中大内的香,却也甘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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