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孟若愚寻不到人来说,也不知道该怎么说。似乎每说一句,都变成了无病呻|吟。
“我不知道外面的世界是什么样子,我不晓得,被人违逆是什么样的,我也不晓得,自己真正做主是什么样的。”孟若愚的话让吴桃笑了:“世子想知道吗?”
“我曾听几个小内侍说过,可他们也不敢说多,而且他们更不敢带我去看看外面的世界。”王府的世子,是何等的金尊玉贵,这要万一出去外面被人冲撞了,那是杀了小内侍们全家,也无法弥补的大罪。
“我小的时候,那时候爹娘还在,我们并不住在城里,而是住在乡下。那时候,爹爹在教书,娘每天都在做针线,闲了时候,爹爹会带上娘和我去附近一家庙里逛逛。爹爹在和老和尚说佛理,我就和娘在四周的山上玩耍。”那段日子虽然短暂,却是吴桃最美好的记忆,那时候她还是爹娘手心中娇宠的宝贝,还是无忧无虑的孩子。而不是此后战战兢兢地,寄居别家的孤女,也不是担心自己有没有一口安稳茶饭吃的人。
甚至到了现在,看在外人眼中,已经是富贵荣华极致,却还要为能不能站稳脚跟,努力地面对所有的纷扰。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真正地无忧无虑。
孟若愚感受到吴桃心情的低落,伸手握住她的手:“我们,竟像是各自有心事。”
“而我们的心事,还会被知道的人嘲笑,说无需为衣食担忧,饱食终日,竟还想这么多,着实是太不会享福了。”吴桃又想起今日太妃说过的话,顺着孟若愚的话说下去。孟若愚勾唇一笑:“是啊,那你可能给我讲一讲你的心事。”
这话是吴桃从没想过的,能从丈夫口中说出的话,吴桃有瞬间的泪湿,接着吴桃就道:“我的心事,其实和世子你的也差不多。”
“那我们,真的能做一对彼此了解的夫妻吗?”孟若愚的话很温柔,吴桃有瞬间想大声地喊出,是的,但吴桃强忍住了,一旦把心交出来,那就是再没有退路,甚至于是灭顶之灾。若有一天,丈夫不再喜欢自己,没了心的人,又怎么度过那漫漫长夜?
吴桃踌躇了,她把脸埋进孟若愚的臂弯,仿佛只有这样才能让自己的心安宁下来,不去面对孟若愚的问题。孟若愚轻叹一声,把吴桃搂紧,这些话,到底该不该说,说出来会是怎样的结果,孟若愚也不知道,他也不知道,自己该不该强迫妻子说出答案。只能在此时,把妻子抱紧,两人用彼此的体温取暖,如同失去了母亲的幼兽一样。只是不知道,当成长为成兽时候,所要面对的,是怎样的暴风骤雨。
次日起来,依旧是翡翠带着小丫鬟们进来服侍,孟若愚已经查看过吴桃身上的伤,伤痕已经渐渐淡了,于是孟若愚叮嘱翡翠她们要记得给吴桃擦上药膏,自己也就先出去了。
孟若愚离开,翡翠才对吴桃艳羡地道:“世子从没有像对待世子妃一样对待别人。”
“翡翠,你服侍世子,有多久了?”吴桃猛地问出这么一句,倒让翡翠愣住了,接着翡翠轻声道:“已经快十年了。”
“那你,很了解世子?”
吴桃的问话,翡翠不知道该怎么回答,说是也好,还是不是,似乎都有不对。
“奴婢只是小心侍奉世子,并不敢说很了解世子。”翡翠过了好一会儿,才想出这么一个似乎一点问题都没有的答案来。吴桃嗯了一声,这一声翡翠也难以分辨吴桃到底在想什么。翡翠只是服侍吴桃用早膳,然后就服侍吴桃往次妃院子去请安。
“你并不想离开王府。”当两人走出院子时候,吴桃突然冒出这么一句,这一句吓得翡翠立即对吴桃跪下:“世子妃,奴婢对世子并没有什么非分之想。”
吴桃眨眨眼,有些奇怪翡翠为何突然就给自己跪下,接着吴桃就笑了,怎么又忘了自己现在的身份,问出这一句,只怕翡翠在心中,已经想了无数自己要如何折磨她的事情了。
于是吴桃对翡翠道:“你起来吧,我并没有责骂你的意思。”
是吗?翡翠抬头看着吴桃,虽然吴桃神色如常,没有任何变化,可是翡翠是看过不少神色如常,接着立即变脸的事情,此刻翡翠心中也是十分忐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