个时辰,维持着双目不能直视也不能交头接耳的姿势。一双腿站得笔直还有那腰杆都要像别了把半尺在背后似的,几乎过了一炷香时间她身子里的痒骨就开始作祟了,总是暗示着她动一下。手也好、脚也好或者其他任意一处,连鼻尖和头发丝儿都开始发痒了。
这两个时辰裘彩撷着实是忍得难受,她跟前站的便是何晋那个书呆子,见这厮还真站得同棵松柏似的连抖都不曾抖一下心底下便无比佩服。乘着文武官员皆俯身作揖高呼“万岁圣明”之际,裘彩撷忙在他后脊上戳了一下。
见那厮显然是僵住了身形,裘彩撷在心里偷着乐,这下算是给她解了解乏。她又端立了姿态放空思绪看着脚面,直到天昏地暗、日月无光,她从诗词歌赋想到人生哲学才见前头那乌压压一片给天家跪下道安。后面的人隔得远了听不真切,不过是依样画葫芦地叩拜了。
没一会儿,裘彩撷便等到了从最前头走回来的裘相,她将将退立门边等他过来便听到天家身边的太监高声宣道:“圣上有请裘相及新晋监生裘彩撷御书房一叙。”
于是她便看到原本面上尚算和缓的裘礼烨忽而皱起了眉头,随着人群走到她这头的时候叹了一口气道:“现下你明白了?”
“唔,我算是能体会爹爹在朝堂上的艰辛了,不过要说既得好处还是得让阿娘瞧见了才是。”
周遭了官员对于裘相被天家留下这种事已然见怪不怪,路过父女二人身畔的时候识趣地道了个别。天家已然先行一步了,留下崔英在散场后为裘礼烨二人带路。
获得天家的私下召见对裘彩撷来说是头一回,她心下又是兴奋又是忐忑。裘礼烨安抚地拍了拍她的脑袋,“到时候你无需多言,且站在一边就好。”
这话自然是背着崔英说的,那厮倒也识趣一直走在两人前头保持着不远不近的距离,裘彩撷放心地点了点头。哪知一行三人将将走到御书房天井院中,守卫的两个小太监却将三人都拦在了门口。
“圣上有旨,宣裘彩撷单独觐见。裘相且在院中等一等。”
这回裘彩撷倒是有些慌张之色,她回身望着裘礼烨,后者虽说已然面色不佳到底没有公然抗旨的把握,点了点头,“去吧,阿爹就在门口。”
裘彩撷没说话倒是小太监已然开了一边的房门等候她入内,她心理忐忑汇到面上却是麻木的模样。书房里头采光明媚倒是不逊色于外头,打一眼只能看见占据了大半个房间的翡翠玉屏风,有七颗拳头大的夜明珠镶嵌其中熠熠生辉。
她没有多做犹豫,后脚刚跨进里头那太监便从外阖上了书房门,沉重的吱呀声叫裘彩撷产生了一种被大兽吞入肚中的错觉。她左右一逡巡立刻瞧见了宽大书案前坐着的明黄色身影,天家的面色她不敢看倒是快步趋到天家面前跪拜作揖。
“不必多礼。”天家起身往他跟前走,“起来,朕也就是同你闲话家常几句。”
裘彩撷前面有榻,天家便坐在那上头侧对着她。裘彩撷起身转了个个儿,这会儿倒是察觉到天家有些不对劲儿。
“你日前往宁王府去了?”
“回皇上,是递了拜帖探世子病。”总不能说是去感谢对方的救命之恩,更何况为了救她这条命,天家搭上了东宫。虽说李梵音后又同她透露了个大秘密……
“哦?”天家这一句只为了承上启下,“可是见着宁王了?”
“不曾。”
“裘彩撷,朕从你的文试卷上得知你想做节税郎?”
裘彩撷有些抑制不住想瞧一瞧天家的神色,到底忍住了,“不过是写着玩儿的,皇上不必当真。”
“咳!朕……当真不当真都要看你怎么做。朕如今点了你做监生,你便是朕名正言顺的臣子,为人臣者自该替朕分忧解难。”
裘彩撷咬了咬嘴唇,这会儿她算是摸清了天家的门路。“皇上的意思是……”
“宁王处有一玉印大抵此模样。”天家手肘一抖,从软塌左侧的帐蔓上霎时滚下来一副卷轴,顺着下落的趋势铺陈开来。待到裘彩撷脚跟前的时候已然全部打开,却是雕着虎形的一柄玉印。
“趁着世子久病未愈多去宁王府走动走动,将此物尽快给朕带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