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父气喘吁吁地深感体力不支,他一屁股坐下来,手撑着桌子喘粗气,眼睛也不去看苏嘉禾。
平复了下情绪,苏嘉禾这才慢慢的把头抬起来去看苏父。
半年多未见,父亲头上的白发又多了许多,黝黑的皮肤下是满脸沟壑的褶子。粗糙的双手上面深浅不一的皮肤像干枯的老树皮裹在骨头上,指甲里带着陈年洗不净的泥垢。
苏父下面穿着一条深蓝色破旧的工装裤,裤腿早已磨得没了边,膝盖处也洗的发了白,上面穿着一件格子衬衫,里面套着一件发灰的白背心,格子衬衫显然不太合身。
苏父这半年胖了好多,肚子涨得像个球,脸上也肿的有些不敢认,皮肤蜡黄,眼白也几近黄色。胳膊和小腿却细脚伶仃的,看起来严重不协调。
“……爸,你病了吗?”苏嘉禾担心地问道。
“你还管我病不病干什么,我死了就没人管你了!”苏父正在气头上,没好气的说道。
“爸!”苏嘉禾不争气的眼泪又落下来,她看着现在父亲这幅样子,心里像百爪挠心,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你告诉我,你害没害人?我们苏家几世清白,从来不做违法的事情,虽然穷,但腰杆子挺得直直的!从来没出过你这么个败类!”苏父说的咬牙切齿。
“我没害人!我是被冤枉的!”苏嘉禾急忙跟苏远峰解释。
“冤枉?怎么别人就冤枉你?怎个不去冤枉别人?是你自己做了没良心的事吧!”
“我真是被冤枉的,现在还没有定罪,警察一定会查清楚的!”
“你知不知道,你坐牢的事情已经传回乡下去了,现在村里的人看见我就指指点点的笑话,我跟你奶奶现在连门都不敢出……”苏远峰双眉紧蹙,浑浊的眼里泛起泪花。
越是小地方越是人言可畏,苏嘉禾明白这事对苏父的打击有多大,逞强了一辈子,好不容易两个女儿都留在了城里可以扬眉吐气一番,却被苏嘉禾全给搅和了,苏远峰真是没脸回去见人。
“我给您丢脸了,但没害人就是没害人,我不相信法律最后给不了我公正。”苏嘉禾执拗的说道。
“公正?现在想起来让法律给你公正了?那你姐的公正谁来给?”苏父说完这句话,眼泪顺着眼角淌了下来。
这里面事情太多太复杂,苏嘉禾不愿跟父亲解释这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恩怨纠缠,而且她知道,这个认死理的父亲也不会听她解释,说什么都没用,不如什么都不说。
“你倒是说话呀!”苏父一拍桌子瞪着苏嘉禾吼道。
“……这件事,我没什么好说的。”她绞着手指低下了头。
“你!”苏父猛地站起来,食指点着苏嘉禾,“那是你姐夫啊!”他突然双膝一弯,双手捶向大腿,苦着一张脸不知所措的喊道。
“爸,这件事您就别管了,我不知道怎么跟您解释,等我出去了再跟您说……”
“不行!你今天就要跟我下保证,离开那个男人,你姐从小就成了孤儿,我们一家都对不起她,不能再让她受苦了!”苏父上前扯住苏嘉禾,一副不答应不罢休的姿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