烛台切光忠的身体里寄生着一个怪物。
所有人都心知肚明。
他甚至要求萤丸和另外两位刀剑男士在夜晚轮流看守自己。
药研以为这是战后的伤口寄生。
但烛台切清楚,这个怪物……其实并不是从外界来的。
它来自于自己的内心。
那么,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呢?
大概是得知,身为主公的审神者在大灾变来临的那一刻,骤然消失在本丸里的时候……开始的吧。
为什么会这样?
他问自己。
大抵是失望和怨恨汇聚起来的东西。
看着同伴一个个暗堕,要不然就是先后刀碎,活着越长时间的人,反而越发的痛苦。
活着的,背负着死了的东西。
越走越累,越想越痛。
他至今能想起长谷部在刀碎之前,握着自己的手,死死的望着自己的那双眼睛。
里面充斥着无与伦比的绝望和悲伤。可是这个人说出来的话,依旧是洋溢着热情与希望。
“主公要是回来了……请告诉我。”
——若她没有回来,便让我沉眠于地狱的黑暗里。
这是压切长谷部未尽的话语,但他终究不愿说出口。
长谷部的忠心程度,令他无地自容。
那家伙,就算是到死之前,都不愿意放弃主公吗?
那么,他就这样轻易动摇的、沉入了黑暗,又是多么的……软弱啊。
“药研!”
依稀之间,烛台切似乎听到有人在叫另一把刀的名字。
……是谁……
安原时羽冲了过来,药研藤四郎吓得手一哆嗦,差点砍在她身上。
药研见到她竟然只提着把刀就冲过来,那边的加州清光还是像废了一样的咸鱼瘫,他就气不打一处来。
“大将您来添什么乱!”
没看到萤丸和他为了阻拦怪物杀她,都已经拼尽全力了吗!
“清光说用灵力可以退治它!我是来帮你的!”
——加州清光你这个口风不严的墙头草!大将一逼问,你就全部说了吗!
大敌当前,药研好歹忍住了骂意,又气又急的劝道:“就算如此,您也不是他的对手!”
“那你就是他的对手了吗!”安原时羽据理力争道。
……这次的药研想骂混蛋大将。
不过怪物很不满他们这样阵前走神吵架,大吼一声,不顾给自己带来诸多伤害的药研,转身朝审神者冲了过来!
“大将!”
对方的速度几乎是一下子翻倍,眨眼间就冲到了安原的面前,来不及去救人的药研立刻惊呼起来。
然而审神者的眼中寒芒大放,她在同一瞬间拔刀,一道近乎完美的刀光闪过半空,猛地连人带马的斩成两半!
药研都快傻眼了:“袈、袈.裟斩!何等漂亮的刀光!”
——原来您的武力值有那么高吗!那之前被我们吓得半死都是为什么啊!
后边紧张观看的加州清光也目瞪口呆。
不是吧,他才跟主公描述过一遍而已呀……主公这个新人,连最初握刀的手势都是不对的!还是在他纠正之下,方才勉强改正的!
最吃惊的应该是安原时羽本人,她也在暗自震惊自己的装逼技巧何时变得那么高超了,尤其是剑术,简直就像是千锤百炼后的剑术大师!
但是在看到眼前的怪物不仅没有消散,反而是开始合拢裂成两半的身体,她知道没时间犹豫了。
她扑了过去,右手高抬,准确无误的拍中了怪物的额头。
——像是子弹“嘭”的一下打进了心脏的声音。
本丸里久未出现过的灵力在下一刻爆发出来,这些光芒盘旋而起,像是深海中的漩涡,翻滚着涌入怪物体内。
“啊——!”
怪物愤怒而挣扎的翻滚着,身上发出了类似肉落在了油锅里的滋滋声,却始终冲不破那团灵力的包围。
审神者死死咬住嘴唇,不让自己因为身体内传来的阵阵虚弱感而前功尽弃。
就在这时,一只手搭在了她的手臂上,尽管这手冷得就像一块冰。
安原诧异的扭头,发现竟然是身形削瘦的短刀付丧神。
“……请让我助您一臂之力。”药研眉目淡漠的说出了这句话。
不过他看起来有点不自在。
安原点了点头,什么都没说,自身的灵力却是欢快的翻滚起来——它感受到了同出一源的力量在反哺。
强大的灵力终于冲破了本来就摇摇欲坠的结界防护,刹那间,灵力的光芒闪耀在本丸的上空。
一夜之间,庭院中的樱树盛放。
而在荒野里,不知有多少双眼睛,在这一刻,不约而同的望向了本丸所在的方向。
当审神者把加州清光扔给药研照顾后,自己便腿脚发软的爬回房间里,却看见抱着刀,靠着墙壁喘息的萤丸。
“干的不错啊。”萤丸挑眉,嘴角的血迹却没有擦去,“……主公。”
无暇分辨这是调侃还是真心实意的称呼,安原时羽在下一刻,看见了躺在地上,胸前被开了个洞的烛台切光忠。
付丧神还有最后一口气,强撑着没有刀碎。
“您来了呀……”平日里高大威武的烛台切此时只能虚弱的微笑,“多谢了,能帮我驱逐那样的黑暗。”
安原时羽惊呆了。
“这、这是怎么回事!不是说,只要我净化了那个怪物,烛台切就能变回正常了吗!”
“因为这是烛台切一直以来都想做的事情,我不过是帮他,把那东西放出来了嘛。”
萤丸低声笑起来,笑声里有着说不出的苍凉,“被寄生了太久,烛台切的灵魂早与那个怪物融为一体了……我只是在烛台切身上开了个口,那个怪物就追着您的气息,钻出来了。不然的话……还不知要待多久呢。”
听闻此言,审神者睁大了瞳孔,自从来到了这里,她不是第一次觉得内心在颤抖,但像是这一次的悔恨与复杂的心情,却是前所未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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