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溢的性子绝不会在这件事上扯谎,后来席若白一声不吭就往圆座上一跪,这一跪就是八日。
那时大家才知道就连酒量席若白都深藏不露,此后也再无人于任何场合找他喝酒,包括江溢,那简直就是自找虐。
“许是随了父亲。”席若白回道,他儿时印象最深的就是席严生手不离酒,直至他束发席严生才有所收敛。“师兄,你脸色差极,可要我渡些灵力?”
“你虽是高阶渡灵仍有风险,不必。”
“可二师兄——,”
“你还怕师兄恢复不了吗?我已是入境,正好趁这次破关地门。”
“嗯。”
酒余夜后,席若白见席子期灵力修筑稳定这才退出房间,而楼下四人聊得甚欢,老远便能听见几人爽朗的笑声。
这和睦的氛围一直持续到翌日清晨,一行人整顿好行李后便策马出城,还未远行几里路,身后便是狂乱马蹄声,嘶鸣声过,几道身影越至他们身前,众人连忙勒马,待风尘散尽,唐霜天、唐鸢儿几人横剑于前路。
“你们这是要带我门弟子去往何处?”唐霜天剑眉凛然,负在身后的左手已是灵光欲动。
甘云归道,“我去哪与你何干?”他四处看了眼,未发现唐七子的身影心也略安。
唐霜天收剑回身侧,道,“今日七子未来,她当你走了也好。唐轻尘,无论你是否失忆都必须和我回寻踪谷!”
“凭什么?”
“就凭百家盛宴那日身为谷中咒术师封印四方的你行踪不明,你手下所有弟子惨遭杀害,百宴多少门人受伤惨死,寻踪谷背负了多少骂名。如今你一句记不得就想开脱谈何容易!”
唐霜天一言把所有人怔住,寻踪谷一直在四处搜查献祭灵者,未曾想他们找的竟然是唐轻尘,事关门内大事,若是门人看守不严,不知多少门派要去讨说法,他们自当不会宣扬。可如今唐轻尘已现,他们决不能轻易放过。众人沉默不言,心事百般。
甘云归也深知事情复杂,要是他拒绝只会把甘青司牵扯得越深,他妥协道,“行,我同你回去。”
正当寻踪谷弟子松口气时,一句话又让他们提心吊胆起来。
“你要去哪?”甘青司问道。
不仅寻踪谷人吓到,就连甘云归也一并吓了去,他知道事情的严重性,当然不愿甘青司无端背负罪名,他道,“夙冶,于情于理我该走。”他拼命使眼色给甘青司可对方恍若未见。
“那就把唐轻尘还给他们。”甘青司直言,明了的人又是一惊。
他的话是把身死的唐轻尘归还,可残魂一旦离体,那唐轻尘的死又如何解释?寻踪谷定会深究,到时卷入其中的还是甘青司本人。
“甘夙冶!”这一声吼得人心颤,可说话的不是甘云归而是席若白。
大家侧目而去,就见席若白面无表情对上甘青司视线,“你说你要如何?”
“听欢,我不能让云归和他们走。”
见两人如此寻踪谷人不得唏嘘,甘青司和席若白的两次生死离别相见都是众人亲眼所见,可如今这场面加上唐轻尘自是有些诡异,甘青司两次维护唐轻尘多少让人看走了味道。几乎都认为甘青司变了心,毕竟他心属男子,而唐轻尘又是男子中不可多得的尤物,个个嗟叹不已。
“若我说让他走呢?”席若白眼中执意不下看得身后江溢和席子期心惊。
“若儿。”
“若白。”
甘青司道,“听欢,出尔反尔之事我做不到。”
“唐大师兄的话你可听明白了?”席若白捏紧手中缰绳,语气轻得微不可闻。
“一字不差。”
所有人屏息看着两人的互动,生怕发出半点声音火就冲到自己身上。
“甘夙冶,为何?”席若白说话时的神情淡如水,仿佛再一句就是无波。
“他救过我的命,我不能弃他于不顾。”
“那我呢?”甘青司不言,唯有愁眉深似海,席若白决然调头,扬鞭之际他道,“你去报你的恩,恕席若白不奉陪。”
梦岭一行人心慌不已一时不知如何,席子期叹气一声道,“走。”
寻踪谷后面的弟子纷纷让路,最终只剩四个人留在原地,江溢表情难测,他道,“青司兄,你这是何必?若儿他是担心你。”
“无浪兄,你带小玉儿走吧,这件事与你们无关。”
江溢一时气极说不出话,“是与我无关,我走。”说完江溢就带着金玉堂往回,一边怒骂道,“说了没我们的事,管他做什么?”金玉堂仍是担心的回头看了一眼,最终扬尘而去。
唐鸢儿也实在生气,纵使对象是自家师兄她也还是忍不住道,“你太让人失望了,竟如此对待席七师兄,当日你说的话都忘了吗?”
“我没忘。”甘青司沉声,而后下马抽出双剑,“你们是一个个来还是全部上?”
“夙冶……,”甘云归知道甘青司尚未恢复,又怎能和他们相拼,他跳下马来到他身旁,毅然道,“我陪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