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事蹲外边候着。
好容易打发走外人,萧解羽收起那股子冷峻,唤道:“师尊。”
玄微举目远眺,问道:“何事?”
萧解羽停顿许久,恋恋不舍松手:“您在看什么?”
师尊答非所问:“你在这里待了百年?”
萧解羽笑道:“其实魔界没什么不好……除了修道麻烦些。您也看见了,魔物对凡人很是敬重……”
玄微却不信傻徒弟能将自己照料好,然而百年已过,无人知晓的苦,从来只有他一人担着。于是千言万语只能化作一声:“解羽……”
萧解羽本不觉委屈,轻软地应了一声。四目相对,总觉师尊眼中含着自己看不懂的情绪。
他想到方才掌心交握,指尖不经意滑过腕骨,师尊神色清淡,脉搏却如他一般错乱。
像要验证什么似的,他向前,耗费好大力气抬手,轻抚眼前之人的眉眼。
师尊瞬时冷了眸光,低声呵斥:“解羽!”
右手滑下肩颈,贴紧对方起伏不定的胸膛。
“师尊。”
他倾身,收紧手臂,下颌抵上僵硬的肩膀。鼻息软在彼此颈侧,不知谁的鬓发轻擦他的脸颊。
“师尊……”
万物阒然,激烈鼓动的胸膛稍稍贴合,竟有共鸣之声。
他释然,抬首一句一字道:“我心悦你。”
相对无言。
热切的目光毫不掩饰地在眉眼间流连。玄微蹙眉,想出言斥责,口齿却干得厉害。
喉结微动,吞咽声在寂静中分外刺耳。
本该克制的吻。
同样迫切,同样无措,同样不擅取悦他人。
急促的喘·息间,他听到有人哼出一声:“解羽……”
不同于与平常的冷肃,像是从神魂深处沁出来的温软甘甜。
情难自抑。
拥紧腰身的手忽然推开他的肩膀。这一下力道甚大,萧解羽猝不及防一个趔趄,茫然道:“师尊?”
玄微侧身倚上床梁,手心急忙捂紧唇角。
还是晚了一步,暗色的血淌过下颌,一点一滴顺衣襟滑落。
萧解羽骇然失色:“师尊!”上前想渡些魇起相助。
弟子搀紧他的手臂,模样看来吓坏了。玄微眼前发白,摸索着勾低弟子的后颈,仰头想要索吻,将覆上唇瓣,又是一口鲜血。
萧解羽匆匆甩开师尊的手臂退后几步。离得远了,师尊气息果然平缓了些。
玄微擦净血迹,到:“无碍。”
萧解羽手脚冰寒,一退再退,转身踏出寝殿,不由自主瘫坐下去。
侍从在外候了许久,传讯说:“萧大人,魔主有请。”
“不去。”
脚步声窸窸窣窣散了。
日光冰凉凉地照亮整座宫殿。
萧解羽耳力极佳,从落叶与微风中分辨出寝殿之内沉抑的呼吸声。他背倚石阶,无比清醒地回想与师尊相处的每一个细节。
很多以往不敢相信的念头纷至沓来。
比如百年之前相拥的夜晚,师尊眉眼是冷的,手心却热得发烫。
比如重逢那个雪日,师尊原本真气充盈,入夜忽然紊乱得厉害。
比如早在七情阵开启之前,师尊已经神魂不稳。
等殿内气息舒缓,他起身,弯眼一笑,脚步轻快地推门而入。
玄微循声望去,眼瞳有些失焦。
“解羽……”
萧解羽浸湿素绢,擦净血迹,埋首伏在师尊膝头:“我有话想问您。”
玄微缓缓摸他的额发,看着弟子衣领唇边沾染的暗色,轻轻以拇指拭去:“跪着做什么。起来。”
萧解羽依言与师尊并肩而坐:“您为何要修无情道?”
这话弟子问过一次,玄微再一次答道:“没有缘由。”
萧解羽低头笑了笑:“魔神方才传话说有要事相商。他对魔气比我熟稔,您要不要同我一起见他?”
“好。”
身旁之人太沉静了些。玄微犹豫着想牵他交握于腿间的手,萧解羽先一步抬手避开,似乎要整理衣襟:“现在就去?”
玄微点头复又摇头,问道:“有清水么?”
“沐浴更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