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胆贼人,竟敢私闯白甘阁!”
阮星月眉间痛色一闪而过,她不作犹豫,猛地拔下头上发簪,狠狠戳.入腹部,将伤口大力撕开,弄得浑身是血。她的面容和气息尽数掩在殷红的热血中。
“你…”
淮华铭冲进来时,本是气极的,但一瞅见血色,一阵晕眩袭来。他双腿一蹬,竟生生昏了过去。硕大的身躯横在门口,将侍卫们全部堵在了门外。
阮星月咬紧牙根,趁慌乱时,从窗户跃了出去,跌在草丛中。她撕裂自己的衣服,用衣布死死捂住伤口。内力迂回腹部,压迫血管,堪堪堵住了血流。
如此所为,便不会在沿路留下血迹。此举虽有损身体,但不过区区皮囊肉壳,算得了什么?若为生故,哪怕受苦痛折磨数十年,也无碍。
阮星月寻到隐僻小道,一瘸一拐摸索着往前方走。她撑着一口气回到房间,在房内燃起一根熏香,驱散了血腥之气。
阮星月拿出橱柜一角放置的绳索纱布,一圈圈缠绕在腰腹,扎紧伤口。随后又穿上深色衣裳,稍稍化了妆。从外形气色上来看,与受伤前大致无二。她这才放松了些,爬到床上,浅阖双眸。
她面色平静,心中却颇不安定,自己发现了这么大的秘密,淮华铭想杀她灭口,肯定会翻了天的找人。府中大部分皆是他培养的心腹,于情理上看,他第一个会怀疑的,就是新娶的夫人‘江蕊’。
阮星月暗道,淮华铭是二皇子的人,受其之命,控制住了莲山匪盗。但后者明显不愿被淮华铭终日压制,欲独创天地。于是才在他身边安插‘假江蕊’,反控一口。
局面很是复杂。
阮星月的头部忽地传来一阵剧痛,她感觉自己的脑里尽是一堆缠缠绕绕的丝线,剪不断、理还乱。
她眼下该如何做?
是将今日白甘阁所见告诉谢梓安,亦或是隐瞒下来?
不,不能告诉谢梓安。若他借此事设计将禹煊扳倒,皇位极有可能会落在三皇子禹眴身上。禹眴一旦继位,半个弘毅国都将会是谢梓安的。
这种事情不能发生!
她绝对不能给自己埋下隐患!
小菊的声音忽而从门外传来,“夫人,方才那大夫和奴婢说了许多注意事项,这几日是奴婢疏忽了,没能好好照顾您。您稍等一会,奴婢现在就去煎药。”
小菊在门口走来走去,心中担忧阮星月的身体,又不忍打扰她安眠。只得蹑手蹑脚地走到床边,手轻轻触了触她的额头,“咦,这么快烧就退了?”
阮星月闭眸假寐。隔了片刻,小菊的脚步声渐渐远去,转而响起一道沉重的呼吸声。一人迈着大步,来到她床前。不说话,什么也不做,就静静站着。
阮星月能感觉到,那令人头皮发麻的阴冷目光。他站了许久,见阮星月始终无清醒迹象,慢悠悠转身离开。
小菊端着汤药走来,在门口差点与他相撞,“大人?”
“闲来无事,来看看。”淮华铭声音一扬,“夫人身体可好?”
“不太好,在床上躺了一天。”
淮华铭问道,“她今日可有异样?”
小菊细细想了想,狭长双眸微合,“刚刚奴婢去抓药时,夫人穿的是白衫。奴婢回来后,就见她换上了深色的衣裳。有点奇怪。”
淮华铭没有多言,“知道了。”
“大人您进去坐会儿吧,夫人醒来后看见您,肯定会很高兴。”
“不了,我有要事在身。你好生照料着。”
这一言落下后,门外再无声响。阮星月心下一松,微微撑开被汗水浸湿的眼睫,转了个身,睡了过去。
一刻钟后,阮星月被小菊摇醒,她迷迷糊糊喝完了药,又浅睡过去。再度醒来时,已是午夜时分,月光斜斜射入屋内,更阑人静,万籁无声。
阮星月懒懒坐起,侧眸一瞥,蓦地发现地上映着一个人影。
她不动声色冷笑一声,走下床,踱步至桌边,斟了杯水,“无耻小徒。总喜欢做这等偷窥之事。”
玉衍身形一晃,纵身跃下,冷着脸将手中瓷瓶放在桌上,声音毫无波动,“此药,每日三涂,伤口不会留疤。”
他说罢,抬眸浅望,“已有人顶罪,此事不会牵扯到你的身上。”
“你找的人?”
玉衍愣了一会,摇头,“不是。”
“你是谁?”
“玉衍。”
“我问你你的身份。”
他眸色漆黑,喉结上下滚动一周,并不开口说话。
阮星月注视前方,玩弄起手中茶杯,“为什么跟着我?”
玉衍不答,转身欲走。阮星月心中疑惑未解,不愿放他离开,她急急.抽出匕首,抵在玉衍脖间,“别动。”
她盯着他笔直的背,问道,“是不是谢梓安派你来的?”
“不是。”
“哦——”阮星月忽而暧昧一笑,身躯贴上他的后背,试探说道,“那我知道了。你喜欢我,是来求欢的。”
玉衍周身即刻被寒冰覆盖,他瞬间反手一掌,击落了匕首,“阮姑娘,请自重。”掌风轻轻震开了阮星月,用力恰到好处,未伤她分毫。
他走前数步,一顿,“差点忘了。国师大人说,一个时辰后,醉春楼见。”说完后,他并不推窗,而是直接从门口走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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