闲话已毕,众人皆按照小九的吩咐分头行动起来,萧何举起火把,与秦桑两人也向山下林中入口行去。
月色朦胧,这山林中有树荫遮蔽,更是黑暗了些。好在待了这么久,眼睛也已适应了周围的光线,两人深一脚浅一脚的走着,倒也不觉得太过艰难。
林中静得只剩下秋虫此起彼伏的鸣叫,和两人踩着枯枝发出的清脆声响。
秦桑忽然觉得这气氛有些尴尬,这种微妙的尴尬让她的心跳声也放大了几分。
“你怕黑?”萧何也听到了这突然加快的心跳,轻声问道。
“没有。”秦桑心虚的答道。
“那你紧张什么。”萧何笑道。
“我哪有紧张。”秦桑依然嘴硬,她听着自己擂鼓般的心跳,此地无银三百两的继续说道:“不过是因为走得快了些,有些费力罢了。”
萧何闻言,却真的放慢了脚步:“那便走慢些吧,反正只是刻个字,也要不了多久。”
秦桑低头“嗯”了一声,跟着放慢了步伐。
“你在凤岐山上时,可曾看过这样的月色?”萧何举头望天,随意问道。
秦桑也抬头随他看去,回忆了片刻:“那时都是在山顶上,看见的月亮似是还要大些。”
萧何浅浅一笑:“那你与你师兄,可曾在月下围炉煮酒,焚香抚琴?”
秦桑皱了皱眉,却是十分坦诚的答道:“师父不让饮酒,我也不会弹琴。”
萧何看了一眼秦桑,打趣道:“那岂不是无趣的很?”
秦桑歪了头,笑着答道:“倒也不会无趣,师兄会与我舞剑,也会教我下棋。”
萧何低头见秦桑脸上恬静温和的笑意,脑中也渐渐勾勒出一副月中舞剑,山顶对弈的画面。光是想想,就觉得那画面着实唯美,令人沉醉。
萧何也勾起嘴角笑了笑,却是微不可闻的叹了口气:“你师兄对你,的确很好。”
秦桑缓缓点了点头,脸上笑意依旧,看着前方脱口而出:“师兄对我,就如同从前哥哥对我一样,的确是极好的。”
“哦?”萧何好奇道:“你有哥哥?”
秦桑一愣,她方才竟没有意识到自己说出了这么一句,这才反应过来,却也不能再将话收回,便接着说道:“嗯,上山之前,我有两个哥哥。”
萧何沉默了半晌,才轻声说道:“自祖师爷开始,龙盘谷中就只收孤儿,想必师叔收徒,也是如此吧。”
秦桑点了点头:“嗯,门规两条,一是男子,二是孤儿。”
萧何闻言却是笑了一笑:“男子?那你是怎么被你师父收进山中的?”
秦桑不好意思的摊了摊手:“如你所见,女扮男装,师父并不知道我是女儿身。”
萧何意味深长的看着秦桑,甚至停下了脚步:“你真觉得,你师父会不知道你是女子?”
秦桑一愣,她从来未曾想过这个问题,至少在山中的时候,师父从未表现出过发现了秦桑是女子的反应。
但是,师父真的对此一无所知吗?秦桑不敢下这样的定论。
见秦桑并未答话,萧何也不再追问,他迈开步子继续向前走去,似是闲话家常般的问道:“你为何会成孤儿?”
秦桑听着这个问题,不禁苦笑,当年拜师之时,便编了一套谎话应对师父,后来进了朝堂,这套谎话又被用来应对恒王,而如今,竟是又要拿出来说一遍。
“你不用将那套朝堂上的说辞说于我听,你若是不愿说实情,我便不问。”
不料萧何竟是先开了口,他这么一说,倒让秦桑脸上一热,将话吞回了肚子里。
想了好一会儿,秦桑才缓缓开口道:“父亲因朝堂之事被降罪,母亲与哥哥带我逃出,半路遭遇埋伏,哥哥为护着母亲和我拼力而战,未能逃离,后来,母亲也下落不明,我便上了凤岐山。”
秦桑将那些真实的过往一件件说了出来,却对父亲的身份只字未提。不论如何,自己说的都已经是实话,至于删减的那些,她实在不可提及。
况且,父亲当年的那桩旧事还与叶阑的推波助澜有莫大关系,而叶阑又是萧何的师父,在不清楚萧何对叶阑的态度之前,这就是一味火药,燃不得。
秦桑思虑万千,心中百转千结。
她看了一眼萧何,并不是自己不信任他,只是这样千斤之重的实情,不到万不得已的时候,秦桑万万不敢直言相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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