船在南京靠岸,许致远搀着秦修远,望着与青慈一前一后上岸的沈如故,在船上她那句不爱秦修远的话,一直飘荡在他的脑海中,挥之不去。
很快,乘车到了云锦坊,沈如故站在阁楼的走廊上,朝下面看着。
秦修远和许秘书这几日虽不在南京,云锦坊的工人们依旧条不紊地处理手头上的活儿,和秦修远寻常良好的管理模式分不开联系。
她不禁在心里感慨,有些人天生吃某碗饭,她双手撑在雕花栏上,忽然,窃窃私语的声音,从一些妇女的口中传来。
“没想到啊,女大的学生真有本事。”其中一人开了嗓。
紧接着,另一人立马接话:“可不是,之前只是来云锦坊学织造课,现如今,一步登天当上秦家少夫人。”
这两人斜对面坐着的人,听了之后,也稍稍朝那边靠拢了些,道:“少东家寻常对女子压根没有兴趣,竟被一个女学生给勾了魂,说不定是狐媚子转世呢。”
最后,她们齐声笑了起来,沈如故搭在雕花栏上的手,渐渐收拢。
她还以为这些人没有反应只顾着手里的活儿,原来无论是在江北还是南京,有的人就是喜欢嚼舌根子。
心里有些不舒服的沈如故原本想当做什么都话都未听见,转身就要进阁楼里,转身太快,碰倒了身旁的花盆。
里面是秦修远亲手栽种的兰花,还未开花,但青葱的颜色,却赏心悦目。
沈如故瞧着碎裂的花盆,一脸懊恼。
而在坊间里做织工的人,听见了上头的声响,斜看过去,那三人瞧见了沈如故,私下互相悄悄地用手碰了碰对方,挤眉弄眼,担心之前的对话被沈如故听见从而报复。
谁知沈如故蹲下只顾处理地上的兰花,全然没有将她们放在心上。
大夫从房内出来,面色沉凝,秦修远的状况似乎不太好。
沈如故迎上前,问大夫:“他的状况还好吗?需要多久能恢复?”
大夫如实回道:“秦少这是老毛病,不能感风寒,听许秘书说他淋了雨,在船上挨了一晚,身体哪里吃得消,至少三四日,多则七八日。”
“好的,慢走。”沈如故送走了大夫,便折了回来。
许秘书正欲匆匆离开,遇见进门的沈如故,打了声招呼,就要走。
沈如故叫住他:“许秘书,我……”
“老爷子那边叫我过去,少夫人若无急事,可否等我回来再说?”许秘书为难道。
沈如故听到他如此说,便将话噎了回去,她朝许秘书点点头。
她虽未和秦老爷子打交道,但她望着许秘书匆忙离开的背影,感觉秦老爷子并不是个好说话的角色。
沈如故再次看了看被她随意捏成一坨的兰花底部的泥土,双手摊了摊,若秦修远没有生病,瞧见了这一幕是否会气急?
云锦坊的女师傅,从下面来到了阁楼上,手里拿着卷尺,示意沈如故抬起手给她量尺码。
“少东家早早就交代过,若能将你从江北带回来,一定要给你做最美的旗袍。”女师傅如此道。
沈如故低眉笑了笑,在物质上,秦修远从不亏待她,还能称得上很用心。
她心中有数,感激之情是有的,但感激并不代表爱意横生。
量好之后,女师傅没问她喜好什么颜色和花式便下去了,沈如故也未多说,云锦坊出来的东西,甚是美观,她没得挑剔。
沈如故敲了敲云锦坊的门口,青慈随着许致远安排的人,去布置厢房去了,至今还未回来。
她一个人站在走廊上百无聊赖,于是,她轻悄悄地推开门进了房间。
檀木的书桌上,一站清油灯,还有备用的蜡烛,以及早已干涸抄写的金刚经。
秦修远日常的生活确实很简单,而他的思想看上去也很简单,但他这个人很复杂。
若说沈崇楼是直来直去的霸道占有,那么秦修远喜欢耍手段拥有某样东西,包括人。
想到这里,沈如故不禁凝眉朝床上的秦修远看去。
他不会不清楚自己不能淋雨,可那晚在沈公馆,他还是不顾自己身体淋雨了。
会不会是秦修远有意而为?如果是,他的目的是什么,他想得到什么?
沈如故又想到大夫深沉的面色,她心软了一下,或许是自己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将秦修远这个想得城府太深。
秦修远的毛笔字俊逸潇洒,和他与世无争的性子极不相符,她拿起那份抄写的金刚经仔细地看着。
砚台下面压着的宣纸引起了她的注意,沈如故放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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