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结婚吧。”
她的最后一句话说得含含糊糊, 低不可闻。
可孟向东听清了, 他僵着身子屏住呼吸,努力去听, 帘子里头一片安静, 能听到她细细的呼吸声。
一呼一吸,格外柔和,他慢慢地放松身体, 把身体沉进了她给他铺得非常暖和的被褥中,轻轻地呼出一口气。
我们结婚吧, 我们结婚吧, 我们结婚吧……
五个字如五个春雷, 炸响在他的耳中、心上。
她小时候瘦弱的模样,欢快叫着他向东哥哥,眼神里头全都是对吃食的渴望,他不由得把她当成女儿来疼, 可她一天天长大了,精灵乖巧,聪明坚韧, 陪着他一起进步一起学习,他还能把她当成妹妹。
现在, 现在,隔了五年相见, 她青春漂亮, 就像一道阳光一般, 照得他眼睛发花。
他还能把她当成妹妹吗,这些年时时信件交流,她的聪慧,她的成熟,她的愿想,他在梦中描绘着她的成长。
现在真的长成一个大姑娘了,一个能吸引十里八乡小伙打破头的大姑娘了。
那他,不动心吗?
他跟她,孟向东跟钱雪,从此以后相扶相伴一起走下去。
有风雨一起面对,有喜悦一起分享。
好像还不错,孟向东轻轻咧开嘴,转头看了看帘子,虽然看不到什么,不过他能想像她闭上眼睛安心睡觉的样子,安宁美好。
他张嘴低低吐出一字,“好。”
这辈子该跟上辈子完全不一样了吧。
钱雪睡了个好觉,自从一人租住在这里后,从来没有睡得这般沉过,她在床上伸了个大大懒腰,鼻子一嗅,有粥的香味。
日光从帘子边沿照射过来,整个屋子里都是亮堂堂的,今天一定是个好天气。
“向东哥,你起来啦。”她坐起身来,高兴喊道。
“我买了油条麻饼,还煮了粥,快起来吃吧。”
孟向东沉稳的声音从帘子那一头传过来,钱雪的嘴角就翘得越发高了,她拉过衣服,一边穿着一边喊道:“白粥配油条,想吃好久了,好香的咧。”
她掀开帘子,外头穿着毛衣的孟向东正提着个水壶给她脸盆里注水,高大结实的身板,轻松提着水壶的大手,连短短的寸板头,还有那透着阳光红红的耳垂都显得那么好看,可喜可爱。
她跳了过去,一把从背后抱住他腰,量了量腰身尺寸,嘿嘿直笑。
窄腰细臀,咋咋哪都合她心意呢。
“别闹。”
他轻轻挣动一下,估计这力道就跟一只蚂蚁的力道一般。
她抱着他腰,跟着他脚步移动,看他给她脸盆中加了半瓢凉水,伸指试了下水温,“来洗脸吧,牙膏给你挤好了。”他笑道。
“得令,长官。”
她调皮地笑,松开他,立正敬礼。
礼是敬得很标准,不过头发乱蓬蓬,看得他摇头苦笑。
“你啊,怎么还象个小孩子。”他轻斥,眼底带着宠溺。
“向东哥,我想永远做你的小孩子。”
她娇憨道。
他一挑眉,故意笑道:“不知昨天谁跟我说我们结婚吧,唉,小孩子,想娶也不合法啊。”
钱雪刚拿起牙刷伸进嘴里刷了两下,闻听眼前一亮,欢呼一声,咬着牙刷手臂就挂上了他的脖颈,盯住他眼睛认真笑问:“你答应了,你答应了?”
牙膏泡沫星子直喷到他脸上,孟向东无语,慢慢伸出一手托住她的身子,一手揉了揉她蓬乱的脑袋,“象你这般调皮捣蛋的,除了我谁还愿意要啊。”
“对啊对啊,只有找你了。”钱雪大喜,抵着他额头咯咯笑起来,更多泡沫到了他脸上,等笑完才发觉不对,忙拉过一旁的毛巾给他擦,“向东哥,我们今年就结婚吧。”
“好。”
他扎扎实实应了她。
钱雪一口粥一口油条,吃着孟向东准备的早餐,喜悦的泡泡直从心底冒上来。
两人收拾好年货,一人一辆自行车,去卫生所告了假,把她手上的病人转给刘洪伟,然后就欢欢喜喜回钱营村过年了。
冬日暖阳,屋檐上最后一丝残雪也消融了,走在路上的行人全都喜气洋洋的。
连晒了多日的太阳,泥土硬结,很是好走。
两人骑着自行车,有说有笑,不多久就到了钱营村。
解放军那年帮着建了屋子,村民们在屋周围种了许多树,这十多年来,树木都高大了,其中一大部分是香樟、月桂,所以寒冬腊月里,整个钱营村望去也是绿意葱茏。
鸡鸣犬吠,人烟兴盛,一大群五六岁、七八岁的娃娃们欢笑着在屋间地头玩耍,不时传出一两道大人并不严厉的骂声。
“妈,爸,爷爷,我回来啦。”
孟向东和钱雪一路跟热情的村民打着招呼,回到了钱家门口。
“到底出了啥事呀,咋昨天没有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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