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雪跑得脚软, 正浑身冒汗,突然身侧传来一股凉气,阴嗖嗖一下激得她全身汗毛倒竖。
“你在找我吗。”
一个很是干涸嘶哑的男声幽幽响起,就在耳边。
钱雪脑中如同滚过闷雷,轰得炸了,头发丝都竖了起来。
她一点点侧过脸, 右脚一米多外正是条小巷子,说话的这个男人穿着褂子长裤草鞋,一肩还搭着根扁担,头发乱蓬蓬,半耷拉在眼睛上面,人站在阴影里, 使得他有些面目模糊。
钱雪的目光往下,他的手上, 攥着一把斧头, 崭新,刃口雪亮。
赵金洪, 那个杀人犯。
向东哥竟然跑过头了。
钱雪这一刻的心中简直要尖叫了,她一手使劲掐了下膝窝, 等疼痛神经传至脑中,人已冷静下来。她缓缓站起身, 眼睛里自然而然流露出一种属于儿童特有的天真迷茫之色, 相当随意打量了他几眼, 故意奶声奶气道:“叔, 你喊我吗?我妈不让我跟陌生人说话,她说陌生人都是坏人,你是坏人吗?”
她盯着他眼睛,问得很认真。
这句话,她是为了听他的心声。钱雪觉得此生从未如此屏息地去感应,去细辨这项能力。
感谢上苍!
她听到了!
哼,坏人,我就是坏人!杀了六个人算不算坏人!
“我问你,你刚才跑那么快,是找我吗。”
他走出一步,声音如同刮刀打在窗玻璃上,扯得人脑神经嘣嘣直跳。钱雪此时要真是八岁小孩子,绝对会被吓哭。她心中一动,顺势而为,大大往后跳了一步,站到街中央,使出全身力气,“哇!”得一声大哭起来。
“妈妈,有坏人,坏人要吃小孩子。”
嗷,这一嗓子,如同春日惊雷,震得街两边的木头房子都抖了一抖。
钱雪喊完这嗓子,也不管街上行人如何反应,更不去看赵金洪,朝着前头甩着两条细腿使劲跑了起来,边跑还边喊,“坏人要抓小孩子,坏人要抓小孩子。”
生死面前,逃命要紧,抓捕杀人犯的任务就让别人完成吧。
“哎哟,一个大老爷们,竟然吓唬一个小娃娃。”有个大婶子打量赵金洪一眼,鄙视地朝他啐了一口,“还拿把斧头,咋的,想杀人啊。”
赵金洪一动不动,好像傻了一般,然后,他慢慢转过头来,狠毒地盯了一眼说话妇人,一手扬起,拿着斧头做个挥劈的举动。
“哎哟,吓死人了。”大婶子惊呼一声,身子往后一个趔趄险些摔倒,忙不迭站稳了用手拍胸口,破口大骂,“哪里来的灭绝棺材,长个.卵.样出来吓人,吓死了人你担得起吗!”
赵金洪阴阴注视着她,一只脚提起往前迈了一步,大婶子嗷的一声,也如同钱雪般被吓跑了,他站在巷子口上,目光随着她远去,又慢慢收回,一边嘴角轻轻提起,露个僵硬的不象笑的笑,然后转身又进了巷子。
钱雪闷着头跑,一头冲进一人怀里,吓得她整个人都跳了起来。
“阿雪,咋跟过来了,跑这么急干嘛?”
熟悉的声音在耳旁想起,钱雪一把抱住他,哆嗦道:“他就在那,就在那,巷子里,赵金洪,杀人犯。”
“好,别怕,别怕,哪个巷子?”
钱雪忙往后一指。
孟向东左右一瞧,把钱雪推进了一户人家,在门后藏好,“大爷,帮我带一下妹妹,我去追个杀人犯。”
“哥,”钱雪抓着门急呼,“他有斧头。”
“啥?杀人犯?”坐在门内吹着穿堂风纳凉的大爷一下从躺椅上跳了起来,“那你一个娃子咋行呢,多叫些人。”
孟向东追了上去。
这边大爷四处拍门去叫邻居,钱雪在门后躲了会,见各家出来人了,更有些年轻力壮的行人也跟着追了下去,她稍稍心定,站到了门口。
“娃子,啥杀人犯呢?”有个婶子看了会,走过来问道。
“城里最近有人失踪,你们知道吧,竟然都是这个人干的,我跟我哥刚去造纸厂,就是前头那个造纸厂……”
钱雪口绽莲花,把一行经过跟她讲了,越来越多的小媳妇大婶子围了过来,“啊!”“呀!”惊叹不已。
男人们听了,几人几人相邀一道,朝着巷子里追了下去。
“哎,公安来了,公安来了,快报案!”
有个小媳妇叫了起来,钱雪转头一看,可不,一队六个白色警服身姿笔挺的公安正从东面走过来,其中一人吴启胜她更加认识,她忙跑过去,急道:“失踪案的杀人犯,赵金洪,快去追,他刚刚逃走,好多人追下去了。”
“什么?”吴启胜大吃一惊。
“往哪逃了?”他旁边一个肩膀宽宽,跟李所长差不多高大,脸庞黝黑的公安显得比他有经验多了,也不废话,直接问方向,等众人指了,他当先追了下去。
钱雪在原地怔怔站了会。
“要不,我们也过去看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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