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等得起,你的成绩等不起”。
沈西风瘪了瘪嘴,只好继续:“那就明天下午,上午我还有通告。下午直接去我家吧,西城区的锦绣花园,挺好找的”。
信息发出后,他转念一想,又补上一句:“我让成哥来接你吧,你就不用打车了。把你地址告诉我”。
这次的正在输入稍稍持续了十几秒,回过来的果然是个长句:“不用,那地方我知道,离我家也不远。下午几点到几点?我晚上还要和我爸吃饭。”
“2点到5点行吗?不耽误你晚饭。”
一个简洁的“好”字结束了这场深夜对话。
沈西风丢开手机,往后背一靠,立刻沉沉地睡了过去。
第二天钟意睡到九点过才起床,照着镜子欣赏了好一会儿头上的纱布,伤口有着强烈存在感的疼,不能皱眉,会疼得他直抽气。
钟意只好板着脸换上道服,系上腰带,走出了房门。
饭厅的桌上有牛奶跟面包。
钟意坐下来拆开牛奶盒倒了一杯,边喝边打开装面包的纸袋,见里面是两只可颂,随手推开,拿着喝光的牛奶杯去水管下冲了冲,抓过书包往大门走。
估计这辈子他那个爹都不会记得自己儿子从来不吃没有馅的面包吧。
何止面包,所有的喜恶,他都不知道。
钟意刚走到玄关,钟民华提着几袋子菜回来了,见他穿着道服不由得愣了愣,“今天还去道馆?受伤了就休息下吧。”
钟意一边穿鞋一边回道:“小伤不碍事,要升段考试了,教练不让请假。”
“那,中午回来吃饭吗?”钟民华举了举手里的袋子,“我买了虾。”
“中午不回了,下午还有个家教。”
钟意看到钟民华眼里一闪而过的失望,顿了顿,临出门前补了一句:“晚上我回来吃。”
“那好,我先把虾养在水里。”
钟意微点一点头,推门走了出去。
同其他课外培训机构一样,精诚道馆也是设在居民聚集的小区附近。
一栋年代老旧的写字楼里,低廉的租金能盘活一大票靠学生吃饭的生意人。
钟意自六岁起就在这道馆学习跆拳道,到今年已是第十个年头了。
母亲过世后的那几年,馆长把他当成自家孩子来疼,放学回来的周末,两天几乎都是在道馆里度过的。
道馆里的教练,师兄弟们于他而言,胜似亲人。
“唉,走过路过的都来瞧一瞧、看一看啊!精诚道馆有大喜讯啊!今天所有报名的全部赠送两节课啊!”
离道馆还有几十米,钟意就看见前面人头攒动。
有人拿着大喇叭在吆喝,听声音好像是亲人之一的黄教练。
哐——哐——
“唉唉,各位街坊邻居都来看一看看一看啊!不捧不吹,我们是白纸黑字的实力派啊!一中的高材生,黑带二段的高手,如今更是保送进了B大啊!来啊来啊,都过来看看啊!”
钟意猛地一怔,不敢置信地看着亲人之二的李教练。
——李教练这会儿提着不知从哪儿弄来的一面铜锣,正绕着围观的人群哐哐猛敲。
而人群中央那个唾沫四溅的黄教练则举着喇叭大肆吹嘘着:
“嘿,你还别不信,人家就是打小进的咱们道馆,刚来的时候还不到我腰那么高,又瘦又小,大风一刮就能被吹跑!
“后来啊,在我们的教导下,人家勤学苦练啊!人家练了跆拳道,个子噌噌往上爬,现在人家长得又高又帅,脑袋还挺好使!
“这不,高三才开学没多久,人家就被保送了!去哪儿?B大啊!保送B大了啊!”
又高又帅脑袋还好使的钟意生生停下了脚步,迅速转身。
不不,他没有这些亲人,这些人他一个也不认识!
结束第二个杂志专访时,已经快到一点了。
沈钰婉拒了杂志主编邀他共进午餐的好意,一刻不停地回到保姆车上。
接过成哥递来的盒饭,沈钰匆匆扒了两口,道:“不回公司了,直接回我家。”
成哥点了点车窗,示意沈钰朝外看,“那边有十几个粉丝等了一上午,都很规矩,小刘一直让她们回去可没人动,你看要不要……”
沈钰左右打量了一圈,问:“就她们这些没别人了吧?可别像上次在建宁市那样,五六个打头,大部队躲在后面等着伏击我。”
成哥笑着摇摇头,“没了,我刚才都仔细搜了一遍,就那一小撮,问了说是杂志社的朋友告诉她们的。”
沈钰看了看表,放下盒饭,“行,签几个就走。”
看见沈钰下了车,聚在马路对面的那群人明显有了骚动。
沈钰伸出食指比了个嘘,压着帽檐跟着成哥过了马路。
“沈钰!沈钰!”
“啊~好帅啊!沈钰!”
“小钰!芋头永远跟你在一起!”
十几只手齐刷刷地伸向沈钰,活似一群嗷嗷待哺的雏鸟。
沈钰挂着职业微笑,接过一本又一本笔记本,边签名边问候着:“今天有点冷,大家等了一上午,穿得够吗?”
“不冷不冷,看到小钰就不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