愧疚?
骆泗眉头一皱,察觉到些许违和感:“明知我出去后,就是死路一条。”
莫育玮垂下眼睛,脸上愧意渐浓:“实不相瞒。我也有私心,或者说,有一个不情之请。”
“我和天宁的妹妹莫萤婴,现在很需要你。”
等二人溜到直升飞机上,骆泗总算听明白了莫育玮的请求。
引擎声轰隆,他耳朵难受,脖子缩进衣领,只有一双眼睛望出来。那双眼睛带着狐疑,看到面前人卑微的态度后,却又替换成了平和。
“没事。”骆泗轻声安慰道:“既然她需要输血,我去就是了,只是,不知道我的身份……”
“没关系。”莫育玮说:“这是国外,不会这么被容易发现的。”
骆泗被说服,转而嘱托道:“那你答应我的事,会做到吧?”
莫育玮颔首:“基金会,我和天宁会接手的,你放心。”
骆泗这才松了口气,转头向窗外望去。随着直升机的升高,海岛渐渐缩成一个小点,如同一颗珍珠,缀在闪闪发光的蔚蓝绸布上。
骆泗趴在窗口看,别墅的红屋顶小得像针尖一样,消失在视线远方。
应该没机会再回去了。他捂住耳朵,心中莫名闪过青年平静的侧脸。
“抱歉。”莫育玮偏过头:“等这事过后,你要是怀念岛上的生活,我会再把你送回来。”
“不了不了。”骆泗赶紧摇头。
这个世界是真待不下去了。就是不知邵天宁……
他有些心神不宁。等直升机终于停在某处草坪,他下了飞机,进到医院。
消毒水的气息弥漫在整座走廊。一行人半捂着鼻子,推开顶楼的某座房门。
窗外有风拂过,淡蓝色的窗帘却巍然不动,仿佛随床上躺着的人一同陷入沉眠。
少女的脸扣在呼吸器下,本该圆润绵软的肌肤却瘪下一大块,布满破败的灰。
见到此情此景,骆泗蹙眉,担忧道:“她的状态……”
“是,非常不好。”莫育玮冠玉般的脸上浮现出一道裂痕:“应该不是秘密,我妹妹她……昏迷很久了。”
骆泗确实知道这样的消息,当年李家村因为她,还差点被莫育玮抢过去。
“你是一个好哥哥,但不应太过偏激……”骆泗移开眼,不多做评价:“邵天宁呢?他最近一直没出现。”
莫育玮深深望过来,盯得骆泗发毛。他回望,却见面前人移开眼,缓缓道:“他在与汪氏抗衡,这几天都没有时间。”
这样啊。骆泗心里有些空落落的,那离开之前,自己是看不到他了?
“你不知道。”意识到之前,嘱托已脱口而出:“邵天宁从小就让人省心,学习好,能力强,长得还好看……就是容易把自己憋着,什么事也不讲,挺容易让人担心的……”
莫育玮静静看着他。骆泗觉得自己说得太多,抬手轻咳一声:“总之……等他回去了,你们一定要好好对他。”
莫育玮沉默,随即一笑道:“当然了。”
骆泗这才放下心。面前“哥哥”彬彬有礼,把命运之子还给他,应该还是能放心的。抽血前似乎要做个检查,他按指示去床上躺下,门扉一动,金发碧眼的医师走了进来。
针埋进肉里的时候有点疼,骆泗忍着没说,任药效一点点蔓延。
风卷过窗帘,淡香在房内流淌。大脑越来越沉,他撑着眼睛,目光渐渐涣散。
青年居高临下,表情十分平静,甚至可以说是冷漠的。
那双眼睛幽黑,气质与刚才截然不同。
“等等。”察觉到不对,骆泗心口一紧,双手绵软地抬起,推向医师:“这是,麻醉……”
莫育玮抓住他作乱的手,青乌的指印瞬间印下。他十指收紧,伪装的温和被一点点撕碎:“没关系,睡一觉就好了。”
骆泗试着抽出,双手却软得像煮熟的面条,一点儿力气也没有。他撑起眼,看青年一点点露出真面目:“你……”
莫育玮缓缓地笑了,脸上满是志在必得。
系统的声音很遥远,好像从天际传过来的:“……别睡,眼睛睁开!你还真信他——”
骆泗撑着眼皮:“……他想做什么?”
“那张桌子上有你的器官捐献单!”系统气得半死:“让你作死,让你作死!死哪儿也别死这种人手上,你给我起来——”
骆泗很想回话,系统的呼声却越来越小。他垂下眼,手啪的一下,掉在床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