们入座,端茶倒水,还把准备好的葡萄、哈密瓜之类的水果端上来,礼节很周到。
靳枫和乔森教授还在聊着一些事情。
卓玛安顿好以后,站在格桑旁边,看向靳枫:“阿萨哥哥,达哇在玉仑河好不好?听说她出事了,要不要紧?”
卓玛大概意识到鹿鸣在,和她们还不熟,立刻指着她们两姐妹解释:
“小时候,我和我妹妹格桑,还有达哇,我们几个见过,都受过德勒大叔的照顾,我和格桑是另外一个巴依老爷养大的,就是我们的养父,他现在不在了。我结婚了,这就是我的家,欢迎你来做客。”
她汉语说得很好,但还是能听出有些吃力,和汉族人讲普通话有很大区别。
“达哇跟我说过,她有个姐姐,原来是你,这么漂亮能干的姐姐,她经常跟我说很想姐姐。有空你们去看她,她现在……”
“她现在很好。”靳枫把她的话接下去,“在她叔叔扎西面前,你就说她很好。”
卓玛显然明白了他的意思,点点头,没再追问达哇的情况。
鹿鸣一时不明白,他为什么要隐瞒达哇受伤的事情。
她后来才知道,德勒大叔去世以后,他的弟弟扎西以达哇叔叔之名,要收养她,其实是想侵吞德勒大叔留给达哇的那点钱,并且对达哇很不好,甚至想霸占她。
达哇显然受过惊吓,找到靳枫,哭着喊着求他送她去福利院,最好离这里远一点的地方。他后来去了玉仑河森警支队,便把她带过去,送进了当地的福利院。
“昆,我跟你说的事,怎么办?我们想培训卓玛和格桑姐妹两个在野外布置红外相机,拍摄雪豹,卓玛同意了,格桑不愿意。”
“不是,不是,不是,是扎西……”格桑使劲摆手,显然不太会说汉语,脸涨得像紫葡萄。
卓玛在一旁解释,达哇离开以后,扎西又把主意打在了格桑身上。开始想收养她做女儿,卓玛结婚以后,有能力照顾妹妹,没有同意。现在格桑长大了,扎西也不知道从哪找到门路,有了点钱,自称巴依老爷,要娶格桑做妻子。
鹿鸣从她的解释里,没有听明白,这与乔森教授培训她们布置红外相机有什么冲突。
乔森教授表情变得沮丧,像个小孩一样向鹿鸣诉苦:
“我们想要找当地的牧民,配合我们做雪豹的调研,德勒大叔在的时候,他很支持我们,现在,要找到合适的人,太难了!”
“阿萨哥哥回来这里就好了,就不会有那么多雪豹被他们……”这句话,格桑说得很流利,但没有继续说下去,似是有什么难言之隐。
“那么多雪豹被他们怎么了?”靳枫追问道。
格桑头几乎低到尘埃里,声音也跟蚊子一样低,“让我姐姐说。”
“我妹妹胆子小,你们别介意。”卓玛笑了笑,把话接了下去:
“其实我们也不知道具体是什么情况,我们这里有人看到雪豹出现,扎西叔叔说,有雪豹吃他的羊。”
靳枫皱眉:“有没有证据?”
卓玛点点头,收起了笑容,表情变得严肃:
“有的,有一次,死了不少山羊,他报警了,森林公安和野生动物保护的专家来查看过,说有雪豹粪便和毛发,山羊也确实是被咬死的。”
“后来怎么样?”靳枫对这个话题显然很感兴趣。
“后来,我们这里专门管理野生动物的部门,允许他配了猎qiang,如果再出现雪豹捕杀家畜的情况,他就可以开qiang射杀雪豹。”
“……”鹿鸣脊背突然一凉。
靳枫又向她们了解了一些细节。
看看时间,他们还要去山上转一转,起身告辞,准备离开。
“等等……”格桑突然站起来,看着靳枫,却说不出话来,用手抓着卓玛的手臂,不停地摇晃,显然想让姐姐帮她说出口。
“阿萨,听说你们要来,格桑特意学了一支新舞,你们看她跳完再走吧。”卓玛看向鹿鸣,像是特意征求她的同意:
“不用太久的,如果不让她跳,你们走了,她就会一直跟我唠叨,我会被她烦死的。”
“格桑的舞,跳得很好,昆,鹿,我们看完吧。晚一点上山也没事。”乔森教授率先坐了下来。
靳枫看向鹿鸣,她却没有看他,直接坐了下来,他犹豫片刻,也坐了下来。
卓玛开始唱歌,曲调很欢快的一首歌,《格桑花》:
……
绿绿的牧场,哺育和梦想
还有我那心爱的情郎
我是你心中的那朵美丽的格桑花
你就是我的思念里唯一的牵挂
雪域的风寒下,我什么都不怕
遇上你,是我一生幸福的哈达
……
格桑合着节奏,翩翩起舞,见到生人害羞得连话都不敢说的姑娘,跳起舞来,整个人光彩照人,美丽小巧的脸上,洋溢着自信灿烂的笑容,视线不时地在靳枫身上掠过。
靳枫视线一直在乔森教授和鹿鸣两个人之间来回,双手有规律的击掌,和他们一同拍着节奏。
鹿鸣却没有看他,一直笑望着格桑,直到她整支舞跳完。
“好看,好看,格桑,一定要教我,我要在广场上跳,和阿姨们比赛。”乔森教授站起来,用力鼓掌,看起来很兴奋。
受到夸奖,格桑笑得合不拢嘴,看向靳枫,喘着气问他:“阿萨哥哥,我跳得好看吗?”
靳枫点了点头,却看向鹿鸣,“老婆,你喜不喜欢?”
格桑脸上的笑容转瞬间僵住,怒视着鹿鸣,显然在等着她的答案。
鹿鸣一时不知道怎么回答。
她知道,不管她说好看,还是说不好看,都解不了格桑的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