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上中天,陆渊从廊下家出来往贞顺门上去, 此刻宫里全都是他的人, 皇上卧床不起, 横竖就是今晚的事,大伙都在乾清宫里, 没人有闲心到这冷宫里来。
景福宫外,孙启寿带着七八个心腹站在殿外, 看见陆渊连忙上前道:“督主……”
他扯了下嘴角, “里头什么情况?”
“果然不出您所料,和嫔一听圣躬微恙, 非吵着要出去,奴才怕出事情, 就都叫出来了。”
陆渊听罢,提着曳撒迈进大殿里, 前脚刚迈进去,一个青花瓷瓶就砸在脚边, 满地碎得玻璃渣子,连下脚的地儿都没有。
和嫔站在龙凤落地罩旁的灯台下,手里还拿着瓷瓶, 高高的举着,满脸泪水枯容, 望见门槛子上的陆渊, 愣怔怔放下手里的瓷瓶, 砰地一声碎落在地。
陆渊轻笑, 皂靴踏在瓷渣子上,好声好气儿缓声道:“娘娘得要注意身子,这肚子里怀的可是陛下唯一的子嗣,这要是万一摔着碰着,咱家可担待不起。”
和嫔发泄了一肚子气,眼皮哭得发红,三步并两步上前,厉声质问道:“厂公既然知道其中利害,为何不让本宫上乾清宫去侍候皇上,眼下皇上病恙,你们竟然敢软禁本宫,真是活腻了狗命!”
他听了不以为意,哦了一声道:“娘娘和陛下果真是情深义重,估摸着再有两个时辰,陛下就该归西了,娘娘既然如此割舍不下,那臣就做回好人,送您一程?”
和嫔闻言一震,“你这是什么意思?”
“臣也是替娘娘着想,横竖陛下晏驾得要人陪葬,陛下生前还在臣跟前说起娘娘呢,想必也放不下您,不如您就带着皇嗣一块下去陪驾吧。”
和嫔吓得顿时捂住肚子,生生朝后退了两步,眼前的这位,虽然没见过面,可手段和狠厉是出了名的,她有些脚软,宫里头知道她有孕的人只有太后,可太后对她的心思一直是半信半疑,更何况这会人全都聚集在乾清宫,她就是想出去也出不去。眼下落在他的手上,还能有什么好下场!
收敛了气性儿,定了定心道:“本宫一直以为厂公是个聪明人,良禽择木而栖的道理,相信厂公比谁都懂,眼下这个节骨眼儿,最有资格继承大统的只有本宫肚子里的孩子,你若是能帮咱们娘俩一把,将来皇子登极大宝,要钱财要权势,本宫尽可以满足你。”
她心里此刻惶恐不定,她不知道眼前的这位到底要的是什么?
陆渊听了仰头发笑,可随即之下代替却是肃杀之气,三两步上前,猛地掐住她的脖颈,阴郁愤怒道:“知道娘娘错在那儿了么?”
和嫔顿时脸上没了血色,双目瞪圆了惊骇摇头,抬手奋力拍打着他的手。
“娘娘千不该万不该动咱家的人!哕鸾宫的枯井里头,怎么?娘娘贵人多忘事,还要咱家来提醒你么?”
和嫔还未来得及说话,只听得咔嚓一声,美人的眼睛彻底闭上了,可脸上的惊容还未褪去,似乎连辩解的机会都没有。
孙启寿站在身后简直要打起摆子来,畏畏缩缩上前颤道:“督主,这……这”
抬手在曳撒上擦了擦手,带起狠厉的眉梢,哼笑道:“和嫔娘娘惦记陛下圣躬,与陛下情深一片,悲痛不已怕陛下仙途寂寥,就先下去陪王伴驾了,此情此心实在令人唏嘘!上乾清宫报上去,封个贵妃谥号,尸身也甭验了,直接收拾收拾就装棺吧。”
说着抬脚踏过尸身往门上去,迈至门槛停下来,吩咐道:“这里就交给孙少监了,该怎么做心里自当有数,咱家还得上乾清宫去瞧瞧,估摸着陛下也该追上和嫔娘娘了。”
满室狼藉,和嫔狰狞的惨容有些瘆人,倒下去玻璃渣子划破了脸,满脸血肉模糊辨不清,孙启寿吸了口气,摆手吩咐着,“督主的话大伙都听明白了?”
众人缄默不言,低着脑袋不敢抬头,孙启寿不耐烦甩手道:“听明白就赶紧着手去办!一个个挂着脑袋等着挨砍呐!”
话一出,众人都行动起来。
消息传到仁寿宫,大行皇帝于二更天晏驾,举国悲痛,哀哭震天。
青榕踉踉跄跄跑至内殿,惶恐跪在地上哭喊道:“娘娘,皇上……驾崩了!”
太后站在窗前,听外头落雨的声音,一夜无眠,纵然早知道会发生这样的事,可真正听到还是觉得很伤心,整颗心像是突然空了一块,他是她身上掉下来的一块肉,无论他多么昏庸无能,可他到底还是她的亲儿子。
白发人送黑发人的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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