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p; 阿荣吸了口气,突然沉道:“公主不如就如实告诉太后罢,她是你的娘亲,是你的母后,总不会害你。”
告诉母后?
她摇了摇头,牙齿打着颤道:“不能够,决不能让母后知道。”她想起那日夜里娘同她说的话,为了大郢的江山,娘可以抛弃一切,包括她,又何况肚子里的孩子,只怕她说了,不仅孩子没命,就连良卿也逃不了。
“什么事不能让娘知道啊,说来听听,娘的锦儿居然也有秘密了。”
云锦一骇,忙回头见着太后从外间掀帘儿进来,心里怦怦跳。阿荣见状,忙扶起云锦,支吾笑道:“奴婢和公主说顽笑话呢,公主说要给太后作件衣裳,要给您惊喜呢。”
云锦甩开阿荣的手,砰地一声跪在地上,磕了头郑重道:“母后,锦儿想求您件事,今晚要是不说,就再也来不及了,娘要是不答应我,我就长跪不起。”
头一回见她这样郑重,太后忙低身拉她起来,皱眉道:“什么事这样郑重,大过年的,快起来。”
云锦抬起头来,泪眼婆娑,她知道自己这样做让母后为难,可如今刀架脖子已然没有办法了,哭喊道:“娘,我不要嫁给戎狄王,我想嫁给燕王。”
太后脚跟踉跄,踌躇了好半天,才寒声叹道:“你从未对我说过这种话,去年开春我曾问过你,你说你不中意燕王,我这才将卫辞许给他,你皇兄那头铁了心的要对付他,你若执意嫁过去,将来的苦可有你受的。”
一把鼻涕一把泪,她哭得不能自己,拉住太后的襕袖哭道:“娘,我不怕,什么苦我也不怕,我心里中意燕王,娘要是疼我,今儿就不能把卫辞许给他。”
太后恨铁不成钢,燕王今儿横竖是离不开郢都,将卫辞嫁过去无非也是为了牵制燕王势力,比起嫁到戎狄,这样的下场要苦得多。
“娘要是执意将卫辞许给燕王,我就找根绳子勒死我自己!”说着就拔下头上的簪子对准了脖颈,一行清泪淌下来,形容儿凄惨哭道:“娘,你就可怜可怜女儿吧,我自小没了父皇,我从未离开过大郢,只要您答应我,以后我一定听您的话,我好好学规矩,我再也不惹您生气,娘——”
太后紧紧咬住下唇,听着亲生女儿的喊声,心都揪起来,再狠的心也不忍了,憾声道:“锦儿,你决定好了,日后不论发生什么,你都不要怨娘。”
阿荣站在一旁,听见太后松了口,终于歇了一口气,到底是亲娘俩,长公主自小生了场大病,从那以后太后就千依百顺着她,到了这一刻,纵然她有千般不愿,可她到底也还是公主的娘亲。
握着发簪的手松下来,哽咽道:“娘答应我了么?”
太后拉她起来,替她擦眼泪,脖颈间被簪子戳破了皮,她心疼道:“这么伤自己,娘的心里比你疼百倍,你身上哪一块肉不是娘身上掉下来的,你拿命逼我,可曾为娘着想过。”
她觉得很对不起娘亲,她是这世上待她最好的人,可如今对她最狠的人却是她的亲女儿,她一把扎进太后怀里,嚎啕道:“娘——”
太后止住眼泪,叹气道:“你这样单纯,可那燕王的心里你可曾知道?今儿你皇兄要收了他的兵权,你嫁过去就带着燕王好好的待在建安,有生之年再不踏进郢都一步。”
云锦一怔,轻呼了声娘,太后沉声道:“燕王曾上过折子说要娶你,你皇兄迟迟没有应承他,他如今羽翼丰满,娶你不过是为了他日造反的由头,倘若今日削藩不成,娘要你答应我,倘若有一天燕王要造反,你要誓死阻止,不得对不起这大郢分毫。”
她身上一阵热一阵寒,以前没想过这么多,这里头竟还会有这层关系,她不是真的要嫁给燕王,倘若半路走了,那岂不是……
她掉进陆渊的圈套里了!
跌坐在椅圈里,听见心跳的声音,她分不清是自己的,还是肚子里那条小生命的。
燕王要造反的由头,她如今这番身躯,不管是嫁到建安,还是半路逃脱,都是板上钉钉的罪名。望着径直出殿门的太后,她觉得一场阴谋爬上心头,浑身冰凉,像掉进了个冰窟窿里。
她真的没有活路了么?
对不起娘亲和大郢已经是最大的罪孽了,可如今要落进敌人的圈套,她不能做叛国的罪人,决不能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