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随着太后一道往咸安宫,出殿门时, 郑则盈悄悄瞥了眼立在门槛上的陆渊, 脚下一怔, 朝着身后卫辞望了下,正好撞见她也望向这边。
卫辞和郑则盈四眼撞了个正着, 心里发虚的忙低下头,她总有种错觉, 从一进仁寿宫起, 郑贵妃的眼神总有意无意往她这里瞥,她知道陆渊和她关系不一般, 难不成是发现了么?
抬脚出仁寿宫,陆渊随行在身后, 眼下人多眼杂,他连朝后多瞥一眼都是奢侈。
身后四喜脚步匆匆, 一路带跑的跟着,气喘吁吁道:“干爹, 王直那阉竖,我才说了一句话,就将人顶到南墙上, 待会可有他受的。”
陆渊皱眉,低身喝道:“别把不住边儿, 眼下是你乱说话的时候么!咸安宫那头料理的怎么样了, 出了差错, 有你熬煎的!”
四喜棒槌似的点头, 笑呵呵道:“干爹,您就放一千二百个宽心,孙少监早就办妥了,就等那阉竖往里跳了。”
“行了,你先回去罢,小心点别叫人发现了。”
“是,是。”
仁寿宫离咸安宫不远,因顾忌太后身体不利索,怕受了寒,抬了撵轿就赶紧送了去。大殿里早就备好了暖炉罩子,众人喜气洋洋拥了太后进大殿,这气氛倒有过年的意味。
皇帝在门口迎接,搓手弯了身拜道:“儿子给母后过生辰了,乾清宫那头刚来了消息,燕王已达通州,估摸着晚间就该到了。”
太后道:“今儿才二十三,看来是快马加鞭来的,正巧也赶上了,那就宣进宫一起热闹热闹。”
身后司马云锦听见‘燕王’二字,神色一凛,眉梢飞快地朝着陆渊瞥了一眼。
她打算今夜和娘说燕王的事情,趁着她今日高兴,没准娘心一软就答应她了,若是错过了这个时间,要再想提出就难了。
屋外雪霰子下的愈发大了,渐渐带起风,一程一程往屋里飘着雪花。戏台子搭在咸安宫外头,楼高三重檐,阁面到处挂着彩灯笼,眼看着天就要黑了,反而照的整个戏楼琉璃生彩。
约摸着申时已过,戏台子上咿咿呀呀的唱起来。
太后坐在咸安宫地屏宝座上,大殿里妃嫔各级朝员依次落座,卫辞坐在南边一个小角落里。因临时下了一场雪,太后高兴,一门心思只顾着皇帝和长公主,众人也都乐呵呵的听戏,全然没有人的心思落到她身上。
听了一小会,左右环顾,卫辞悄悄提着裙子从偏殿里穿出去。隔了一个大殿,倒觉得清净不少,屋外雪越下越大,不过才两个时辰,地上已然铺起厚厚一层了。
往年在姑苏很少下雪,就算有也没有这么大,心神荡漾伸出手去接,冰凉丝丝的冷到骨子里,可心里依然觉得雀跃。
身后脚步轻盈,“怎么不待在里面听戏,出来怪冷的。”
她一回头,就见他站在廊檐下。她想起头一回在柔仪殿门口看见他,也是这样一身朱红曳撒,像站在天幕上的神,眉眼细梢间那对似水柔情的眸子,叫人看一眼就忘不了。她一直知道他长得俊俏,在禁宫里也独受欢迎,不管是贵妃还是太后,对他都是不错的。
她伸回手,温吞道:“我嫌屋里闷,就出来看看雪。前年没下雪,去年又生了一场大病,下雪的时候没能看见,等出来的时候就剩一些积雪了,不好看。”
女孩子家总喜欢这些风花雪月的东西,哪怕再冷也想出来瞧瞧,就跟小孩子头一回进城是一个道理。
陆渊抿嘴不言,上前牵起她的腕子,躬身托着她就要往廊外走,卫辞大惊,拽住他的手刹腿不肯走,左右环顾着生怕别人瞧见,争得急赤白脸压着声道:“做什么呢?这可是咸安宫里,叫人发现可怎么了得!”
他也不急,拉住仍旧不撒手,“这会子人都在大殿里听戏呢,谁没事出来溜达。”走了两步退回来,含笑朝她道:“我问你,昨晚上我叫四喜去叫你,说在廊下家等你的,你怎么不来?”
自从上回两人匆匆一别,算算日子将近有大半个月没见面,心里愈发惦记,晚上睡在榻上还想着在南下福船上的点点滴滴,想起船舱上那个吻,越发抑制不住,索性趁着昨夜里没人,昏了头也要将她叫出来,可一直等到后半夜,等得心都凉了也没见她人影。
卫辞推搡,这里是大殿里的盲区,进进出出的也看不清,可只要有人一转弯,准瞧得一清二楚。他...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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