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不急不缓道来,声音虽轻虽慢,却言之有物,掷地有声,“家父曾说过,商贾何鄙?历市贸之险阻,停辛贮苦,常年离家弃室。正是终日作买卖,不害其为圣贤!”
“世人所用,笔墨纸砚,衣食住行,无一不是东西买卖而来。收其利而远其害,这难道是君子所为?”叶青雯摇头道,“这样的先生,不请也罢。二位弟妹,我叶家族中自有饱学之士,你们若是不嫌弃,我便同家长商议,教两位侄儿去上课。反正,我叶家是绝无轻鄙商户之辈。”
叶青雯自己就嫁到了商家,这是最大的佐证。
在场之人俱是百感交集。
原本叶青雯带来的丫头把家里上下清了一遍,叫她们有些怨有些怕,现在叶青雯这番做派,却令二人头一次对这个大嫂真正心悦诚服了。
陶公也感慨地道:“夫人此言有理,我必要说与周先生听。”
说不说叶青雯也不在意,她真正是有感而发,也真叫人传信给大伯父,附上两位侄子的功课,要把他们送到族中去上课。
叶青雯的话家里上下知道,别说两位妯娌,就是莫老夫人并莫家三兄弟,也不由慨然。说得不错啊,人必先自重而后人重之,他们为了一家老小奔波,四民异业而同道,何鄙之有。
莫铮听了感触最深,不错,当年岳丈与先父相交,将女儿嫁到他家,难道是贪图他家有钱吗?叶家的嫁妆可给的也不少,岳丈就是真正觉得四民同等。可叹他这几年糊涂,倒让岳丈失望,甚至对他说,若是和离,要将青雯嫁给官宦之家。
当时听闻只觉得惧怕、羞耻,到此时,才从岳丈的官威之下,感受到了另一层深意,叫他极为羞愧,也对妻子更为爱重。
此言传到周先生耳中,他大为惭愧,备礼登门致歉,自称愿收下莫家二、三房的孩子做弟子。
二房、三房不卑不亢地拒绝了,已准备将孩子送到叶家族学。
经此一事,非但叶家上下对叶青雯打心底尊重,连外人听说了,也赞赏叶家家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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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府这头,徐菁母女听说了叶青雯大有长进,也极为安慰。
叶谦自去了显州,知道徐菁担忧,匆忙间也寄了两封信来,自称他为了宽百姓之心,自己也住在了河堤边,果然安抚住了百姓。虽然吃住粗陋,但为官为民,也是应当,苦中作乐,吃着干粮泡野菜汤当做是家里的羊肉汤。
叶谦语气轻松,但其中的危险与艰苦不言而喻。
温澜劝慰道:“前两年的伏秋大汛皆是平安度过,今年伏汛也只有小段决堤,很快补救齐全,秋汛也当无忧。父亲身旁还有那么多府兵,当是无碍。”
徐菁听到她的话,这才放下些心,对女儿极为信任。
温澜安慰过了徐菁方回房,移玉又送了消息来。
温澜看罢将纸条烧了,手指按在桌面久久没说话。今日,提举皇城司、广陵郡王赵理上了折子,称司中兵冗,请将部分亲从、亲事官差借往秘书省、国信所等处充办。
皇城司卒的确冗多,尤其在本朝人数多到有些没必要,毕竟下头还有线人。先前皇城卒察事疯狂,也与人太多有关,完不成察事任务要挨罚,人人抢着察事。
若是差借到其他衙门,既可以堵住大臣的口,又减少了部分亲从、亲事官的负担,但又光明正大在其他衙门安插了人,可谓一举数得。
赵理对皇城司没有掌控力,他这一建议,完全是为他人做嫁衣,替皇帝分忧。
如此一来,想必皇帝对赵理也会重新放心许多。
温澜却从其中觉出一丝讯息,轻轻一笑。看来,赵理这是被盯得坐不住了。她可以感觉到,风雨欲来的气息……
移玉看到姑娘的笑容,莫名连呼吸都屏住了,不敢大声出气。
“砰砰砰!”
“温澜——”细细的声音在外头响起,“快快快开门,我看到青霁要进来了!”
叶青霄慌慌张张的声音把一室凝重给打破。
“……”温澜目光微动,移玉蹭蹭跑去开门,就见叶青霄一下蹿了进来。
“找,找个地方给我躲躲!”叶青霄紧张地道,“早知道我就不翻墙了!”
温澜幽幽叹了口气,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