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脚步声很是随意散漫。
石榴牢记顾妈妈说的,廷哥儿耳朵听不见,是靠看口型才能分辩旁人说的什么。
所以和他回话的时候,要站在他正前方,说话最好慢一些,让他能够看懂。
她走到廷哥儿前头,站在那一轮残月底下,福了福身。
“哥儿,这是顾妈妈让奴婢倒来的热茶。哥儿在这空地上坐着,要小心身子,别着凉了。”
说着慢慢地将茶盏放下。
见廷哥儿没什么反应,她将茶盏又朝他身前推了推,似乎担心那茶离他太远。
映着残月的余晖,廷哥儿朝她看去。
眼前的少女身量尚未长成,十二岁的年纪,面容鲜嫩得像这湖中的荷花。
可惜夏日已经过了,否则他可以用荷花和她对比一下,看看是谁更加鲜嫩。
见他抬眼打量自己,石榴微微面红,却没有动作。
她知道自己的身份没有害羞的余地,她的作用,就是照顾廷哥儿。
不仅在生活上,还有将来廷哥儿需要时……
她微微面红了起来。
站在那里像站了一个秋季那么长,她这才款款地转身,接过小丫鬟手中的披风。
随后走到廷哥儿的身后,将披风覆在他肩上。
方才因是背着月光,有些看不真切。
这样迎着月光一看,他才发现,这丫鬟的容貌颇有些熟悉之感。
倒不是见过。
而是那一双眼睛,在月光下显得黝黑圆润,颇有几分庄婉仪的神韵。
然而转瞬即逝,再细看却又不像了。
这世间能有几个女子,会有庄婉仪那样美丽的眼眸,其中还能含着无限的温柔慈悲呢?
便是能与她有半分神似,都是极大的幸运了。
他忽然拉过她的手。
石榴微微瑟缩了一下,随后便坦然地任由他拉着自己。
她听闻府中这唯一的哥儿,因为从前不受老夫人的待见,一直住在这湖心岛上性格便有些古怪。
加之他聋哑的身子,很少与人交流,性子就更加沉闷了。
来之前,她很是担心,廷哥儿会接受不了她们这些陌生人。
毕竟他在府中,除了湖心岛上伺候惯他的下人之外,他也只和庄婉仪一个要好罢了。
连带着庄婉仪身边的下人,例如抱竹,才能得到他的亲近。
对待旁人,他一向是不冷不热的。
没想到自己今日初次前来,廷哥儿就肯拉她的手了……
手中微微瘙痒,他在她手中写着什么。
石榴知道他平日只能靠写字与人交流,她们这些被精挑细选出来的丫鬟,都是多多少少认得字的。
她细细感知,廷哥儿在她手上写的是——
“你叫什么名儿?”
她抿嘴一笑,随后一福身。
“奴婢叫石榴,红艳艳的石榴花那个石榴。”
为自己的名字,她颇有些得意。
因为今日在杏林院,庄婉仪特特夸了她的名字,说适合放在廷哥儿身边。
廷哥儿也笑了,重新在她手上写着什么。
“从今日起,你便改名香宜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