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95年9月8日00:30-01:00
欧阳逸轩一下子从梦中惊醒,触电般的从地下室散发着霉味儿的沙发里挺身而起,冷汗已经湿透了后背,心脏像大铁锤一样扑通扑通敲打着胸腔,胸口剧烈起伏着,大口大口吸着地下室里潮湿的空气。幸好屋子里没有别人,否则自己这狼狈的样子,就该被人看光了。
点上一支烟,疲惫的靠在沙发后背上,深深吸了一口。这些年来,同样的噩梦一直折磨着他,让他一次次在深夜惊醒,本以为剿灭刀锋之后便不会再有噩梦,谁知那地狱一般的场景,始终如影随形,时时出现在寂静的午夜,似乎在提醒他,多年前发生在缅甸的战斗,将永远成为他生命中最深不见底的那个黑洞。
欧阳逸轩现在还记得当年逃离汽修厂那一刻从心底涌出的战栗,用来伏击来犯之敌的天罗地网,转眼之间成了被人肆意屠戮的修罗地狱,如果不是他脑子够快,判断形势够准,在手雷炸响的瞬间便嗅到了空气中弥漫的败象,恐怕当年倒在汽修厂的尸体中,少不了有他欧阳逸轩这一具。不过做为活命的代价,欧阳逸轩以汽修厂大战唯一幸存者的身份接受了银翼近乎苛刻的审查,他至今依然坚信,自己为集团做了这么多贡献,却始终不能进入高层,与当年的临阵脱逃脱不了干系。不过历史如果重来,让他再选一次,他一定会毫不犹豫做出同样的选择。
如果不是亲身经历,没有人会相信那么惨烈的屠杀是拜四个人所赐,当年名动江湖的银翼老大孙总闻讯,当天就从香港赶到了缅甸,亲临现场,看着满地的尸体,孙总沉默了半晌,下达了银翼历史上最严厉的封口令,整个集团,知道那场恶战的,除了高层,便是他这个幸存者,而那场恶战,也在他心里埋下了一颗种子,这颗种子结出来的果实,只有恐惧。谁又能想到,堂堂手术刀小组老大,内心藏着这么深的恐惧呢?
门外传来轻轻的敲击声,欧阳逸轩努力让自己怦怦乱跳的心脏慢慢平静,朗声说了句进来。房门被推开,头上缠着绷带的凌朝阳推门而入,那个叫李文利的刑警出手还真够狠的,差点儿给老凌开了瓢,如果不是那小子身上有伤,老凌今天很有可能就要报销了。
“这么快就有进展了?”欧阳逸轩期待的看着凌朝阳,对洪秋水的审讯刚刚进行了半个多小时,凌朝阳就从审讯室出来了,看来审讯进展得很顺利。
“是啊,五大门派的人简直太废物了,我刚一开口提问,那小子就一五一十全说了。”凌朝阳的脸上没有胜利的喜悦,像他这样的专家,对手越强他越是来劲,遇到个软蛋,还没怎么着呢就竹筒倒豆子交代得一干二净,反而让他觉得有一种莫名的空虚,就像一拳打在软绵绵的棉花包上一样,不给劲。
“快说说情况。”
“洪秋水这个人,就是个彻头彻尾的江湖掮客,从混江湖的第一天开始,干的就是居间介绍的买卖,他的这个水字门,最早居无定所,耳目倒有不少,道上的信息很是灵通,谁手里有紧俏货找不到买家出货,找他们准没错,他们一定会找到合适的买家,卖出个合适的价钱。这帮人最早就是干这个的。”
欧阳逸轩一边听一边皱起了眉头,这运作模式太底层了,这样的底层混混,会和刀锋搭上关系吗?
“这个洪秋水确实有些手段,做掮客居然做出了名堂,在江湖上很有些名气,接的生意也络绎不绝。做掮客其实还是有风险的,买家和卖家都不是什么好鸟,万一哪一家不守约定想要黑吃黑,最先倒霉的就是他们这些掮客,日子久了,这帮人的手段便越来越狠辣起来,渐渐地,道上的人敢打他们主意的就越来越少了。”
“这个组织,我怎么没有听说过?”欧阳逸轩打断了凌朝阳,身为银翼集团的行动部门负责人,欧阳逸轩和黑道没少打过交道,可洪秋水这个名字,着实太陌生了。
“江湖也是分层次的,咱们银翼在江湖上,那就是上流社会,上流江湖有咱们自己的圈子,而洪秋水他们,活在江湖的底层,和我们之间交集很少。”
欧阳逸轩点点头,凌朝阳说得有道理,就拿此次前往集安之前,他就对集安市轰轰烈烈的五大门派一无所知,看来真是这样,同是江湖人,生活的却不是同一个江湖。
“两年前,洪秋水他们接了一宗生意,客户指名道姓要向百川集团售卖一宗货物,却坚决不说货物是什么,这种交易方式,对洪秋水他们而言还真是少见,不过...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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