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95年9月8日00:00-00:30
“停止射击。”朱长龙对着话筒吼出了停火的命令,漫山遍野的枪声顿时消失的一干二净,刺鼻的硝烟中,山坡上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
枪声太激烈了,他真心希望耳机里刚才通报的情况是震耳欲聋的枪响带来的幻听,“把刚才的情况再说一遍。”停止射击的命令是对身边的战士下达的,重复汇报的命令,给的是山包那头路边的守军。
“报告支队长,我们遇袭了,市局康局长中枪。”虽然是第二次通报,对讲机里的声音依然焦灼的似乎能将空气点燃。
朱长龙的后背一下子被冷汗湿透,阴冷的山风吹过,贴在后背上的衣服像硬邦邦的钢铁一样,无情的告诉他,指挥官遇袭,行动已经露了败像。
“老康伤情怎么样?”
“颈部中枪,差一点儿就伤到动脉了。”对讲机中的语气略略和缓了些,“市局的人已经把康局往人民医院送了,应该没有生命危险。”
朱长龙倒吸一口凉气,真是万幸,若是老康在山下殉职,他这个武警支队长下半辈子就得背着愧疚过日子了。“敌人从哪个方向来的?”康剑成的伤没什么大碍,让朱长龙提到嗓子眼儿里的心慢慢向下放去,但略一转念,那刚刚放下一半的心又揪了起来,自己的兵力全都投入到对山包的铁壁合围,眼看着敌人已成瓮中之鳖,谁知身后还有敌人,看来是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啊。
“是从山坡的方向过来的。”
“从山坡方向过去的?”朱长龙不肯相信自己的耳朵,山沟里一道防线,小山土梁上一道防线,这么严防死守,这么密集的火力压制怎么可能有漏网之鱼?“你是不是搞错了?”
“绝不会搞错的,枪响的时候我就在康局附近,听得清清楚楚,枪声就是从我面前的山坡那边传来的,首长,有人从咱们的网里摸出来了。”
朱长龙的脑子嗡嗡作响,同为指挥官的康剑成遇袭,已经让自己恼火到了极点,现在看来,袭击康剑成的敌人,竟然是从自己的包围圈里漏出去的,那就不只是恼火了,是丢人,丢到姥姥家那种丢人。堂堂支队长亲自带队,武警支队精锐齐出,连个口袋都扎不住,这不是丢人是什么?
“吴强。”朱长龙心头的火一股股窜着,吴强这两个字喊得咬牙切齿。
“到。”吴强早已到了朱长龙身边,对讲机里刚通报情况的时候,他就知道事情棘手了。
“你马上到山下,给老子把口袋扎紧了,要是再走了一个敌人,老子拿你是问。”
“是。”康剑成中枪,朱长龙觉得愧疚,他吴强又何尝不是一样,要是让打伤康局长的凶手大摇大摆出了包围圈,集安武警今后还能在外人面前抬起头来吗?
“等等,”吴强刚要转身离去,朱长龙一把拉住了他,“山下咱们的人够用吗?”
“这……”吴强犹豫了一下,支队最精锐的一中队,被中队长张雷带走一个排守在后山,二中队几乎倾巢而出,在前山山包和前后山之间的山沟中不遗余力的开火,现在能守在前山的,只有一中队剩下的两个排和二中队留下的后备力量,实力确实有些弱。“要不我把张雷那个排从后山调过来?”
“后山,”朱长龙沉吟着,脑子里飞快勾勒着西榆树湾周边的地形图。武警支队经常在这里组织山地作战训练,朱长龙对这一带熟悉得很,虽然不敢说闭上眼睛就能把地图画出来,但大致的地形地貌是错不了的。摆在自己面前的山包,翻过去就是后山,后山是一条干涸的河道,从山顶到河道,只有一面接近九十度的陡崖,从那里上下,都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儿。吴强提出把后山的人撤下来,显然是认为那里不太可能成为战场。“老吴,后山刚刚可响枪了。”
“我知道,我觉得那声枪响是敌人故布疑阵。”
“说来听听。”作为一名军事主官,朱长龙素来说一不二,但说一不二并不是独断专行,行动之前充分听取下属的意见,是他多年来保持着的好习惯。
“根据公安提供的现场痕迹情况,敌人应该只有两人,方才和我们交火的人,一个在山顶,一个在树林中,这已经是两个人了,所以我断定,后山那一枪,是他们故布疑阵。先开一枪,把我们的人吸引过去,然后他们好从前面突出去。”
朱长龙的眉头慢慢皱起来,吴强说的是有些道理,可万一警方的勘察分析有误呢?或者说万一敌人的援兵已经到了呢?从后山撤人,这可不是个简单的决定,把张雷从后山撤回来,意味着放弃后山防线,如果敌人不是故布疑阵,那可就是给人家开了个后门啊。可要是不撤,前面的兵力不足,也有可能拦不住凶悍的对手,这个选择,还真是不好做啊。
“张雷,听到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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