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年轻力壮的警察得心应手,可面对这个小鬼,他却半点儿获胜的把握都没有。
“帽子扔了,上衣脱掉。”老鹰走到棒球帽身边,一边拉起棒球帽的手前行一边低声说道,棒球帽闻言顿时会意,两名军装警员一定会将自己的体貌特征通报总台,增援的机动部队已经进了后巷,只要多走几步穿巷而出,就能看到自己脑袋上这顶醒目的棒球帽。当下不假思索,一把扯掉头顶的帽子,顺手将上衣脱掉,和帽子卷到一起,随手扔进路边的垃圾桶。这样一来,那个带着棒球帽狼狈逃命的在逃犯,摇身一变变成穿着黑色T恤,拉着一个孩子在街上闲逛的中年人。要在铜锣湾街头茫茫的人海之中把这样一对形同父子的游客和警方缉拿的凶犯画上等号,还真不容易。果然,两队带着黑色贝雷帽的机动部队警员从身边飞奔而过,都没有向着一大一小看上一眼。
“身手不错嘛。”老鹰的声音中带着几分戏谑,“也算并肩作战了一把,怎么称呼你?”
“您客气了,道上兄弟们都叫我阿天,您老叫我小天就行。不知您老怎么称呼……”阿天略顿了顿,平复了一下急促的呼吸,那孩子的左手和自己右手相握,看起来像是长辈和晚辈,可那只手全然没有小孩手掌的温暖柔软,冷冰冰硬邦邦,握在手里说不出的难受。
“老鹰。”话一出口,老鹰感觉到阿天的右手顿时紧了一下,转头一看,一抹惊讶正从阿天脸上匆匆敛去,“怎么,有什么问题吗?”
“没有没有,”阿天连忙笑了笑,说道,“我只是觉得,凡是名字叫老鹰的,看来都是数一数二的狠角色。”
“这么说你还认识别的老鹰了?”老鹰一下子来了精神,不用问,阿天如果认识别的叫老鹰的人,那一定是自己的父亲,自己长了这么大,父亲的事儿所知甚少,如果这小子真的认识父亲,倒可以从他嘴里了解了解父亲的故事。
“认识可谈不上,”阿天的脑袋摇得像是拨浪鼓,“只是听说过,几年前也有一个叫老鹰的,据说是银翼的大对头,当年银翼也发过追杀令悬赏,要那人的性命,我们老大不自量力,也想凑个热闹,但折腾了许久,别说老鹰的影子了,连老鹰到底是何许人也都不知道,只好作罢。”
“那后来呢,这个老鹰怎么样了?”想想当初梅姨一伙为了知道父亲的身份,处心积虑给自己设一个偌大的圈套,老鹰心中不由一阵骄傲,不知道自己有生之年,能不能做到父亲这样,让敌人头痛如斯。
“我们有自知之明,知道那笔钱赚不到就不再掺和了,也没再打听。不过当年银翼和老鹰的恩怨在江湖上闹得沸沸扬扬,总有些消息会传到我们耳朵里。听说那个老鹰最终还是死在银翼手上,不过银翼就此损兵折将,老大孙影的亲弟弟都命丧敌手。”
老鹰只觉得如遭雷击,差点儿从头到脚僵成一团,原来父亲已经不再人世,这个银翼,杀了自己的妈妈,杀了贺爷爷,还杀了自己的父亲,这不共戴天的深仇大恨,一定要血流成河来洗刷个干干净净。深深吸一口气,平复激动的心情,现在不是悲伤的时候,要好好问问这个阿天,摸清银翼的底细。
“看来终究还是银翼胜了一筹,”老鹰尽量让自己的语气轻描淡写,“上一个老鹰在银翼手上折翼,不知道我这一只会怎样。”
“那怎么能比呢?”阿天和老鹰并肩在街上已经走了许久,那浓重的不自在渐渐淡了,说话间似乎也少了些戒备,“上次银翼倾尽全力,花了数年时间和那个老鹰争斗,最终元气大伤才勉强获胜。这次从事发到现在,只有短短几天,这么仓促应对,胜算应该不大。”
说话间,二人已经过了几个街区,有警车呼啸着与他们擦肩而过,奔赴刚刚发生枪击案的后巷,都说天网恢恢疏而不漏,香港警察的这张天网,这次终究还是没有捕盗猎物。
离开了警察的视线,老鹰便与阿天松了手,径直走在前方,阿天跟在老鹰身后,几次想要转身逃跑,但每次起意,总觉得那孩子后脑都生着眼睛,硬是不敢乱动一步,只能乖乖跟在老鹰后面。二人转过一个路口,又进了一条巷子,灯光骤然昏暗,阿天心中一凉,这里又是一个杀人的好所在,看来自己这次要完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