牲自己的重责,这就是军人,选择了这条道路,就选择了牺牲。而他沈放,当年不也同样怀着一腔热血吗?
山下的队伍明显有些混乱,临战的气氛平添了几分紧张。在这样的队伍中找军官,对沈放而言并不难。自己面对的不过是维护城市安全的武警,这些对手,不仅没有经受过敌后特种作战的系统训练,甚至没有野战的意识。如果自己面对的是一支特种大队,或者是野战部队的侦查连队,他们在进入战场之后,极有可能摘除军衔,以免自己的军官成为狙杀目标。但山下的武警,迷彩服上都清清楚楚挂着军衔,谁是新兵,谁是参军第二年的上等兵,谁是资深的士官,只要看一眼肩膀就一清二楚。他沈放要找的,是肩膀上扛着星星杠杠的军官。
目光扫视一周,几个上尉、中尉在视线所及之处一闪而过,一条杠杆是不够的,自己要找的,得是军衔上扛着两条杠杠的校官。上尉,充其量是个连级中队长,死个中队长,不会让队伍大乱的。
一圈扫视结束,沈放有些失望,这么多穿军装的,竟然没有一个校官。中国武警的编制情况,沈放是清楚的,这么多兵,这么强的火力,这个地区的武警支队应该精锐齐集了,这样规模的行动,应该是支队长亲自带队,就算指挥部设在远端,山脚下也应该有一个副支队长坐镇指挥吧?怎么放眼望去,连个少校都没有呢?
游弋的目光忽然在人群中一个中等身材的中年男子身上停下,这个人的装束与众不同,他没有军衔,不仅没有军衔,甚至没有穿军装,山下密密麻麻的橄榄绿中,就这一个人如鹤立鸡群一般,穿着便服。
沈放的目光停在便衣男子身上,心中一阵怦怦乱跳,一个声音在脑子里兴奋的喊着——“就是他,这就是我的目标”,另一个声音却压抑着欢喜劝阻——“等等,再看看,武警和公安联合行动,这个穿便服的应该是公安”,公安局穿便服的部门并不少,刑警队随便一个普通侦查员,穿的就是便服,可不能因为目标穿着便服,就认定他是指挥官,还得再看看。
有一道橄榄绿进入沈放的视线,一个中年男子出现在便衣男子身边,恭恭敬敬和便衣男子说着什么,便衣男子眉头一皱,点了点头。没错,一定是指挥官,沈放心中一阵狂喜,就这一皱眉,一点头,那份不怒自威的感觉,只有在长期操控权柄的人身上才能寻到影子,这个人,绝对是个大官儿。
MP5缓缓端起,眼睛贴近瞄具,那便衣男子的身躯和MP5的准星重合在一起,沈放放松肌肉,缓缓呼吸,扣动了扳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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康剑成的心中一阵紧似一阵烦乱,朱长龙这个倔驴,不愿意叫特种大队来增援,非要自己去排雷。这下可好,雷倒是没再响,枪却打个不停。这才一会儿工夫,抬下来三个生死不知的战士,连坐镇指挥的副支队长吴强也拎了枪带人冲上去了。这个朱长龙,到底遇到什么麻烦了?
如果问康剑成,身为一名指挥官,最痛苦的事情是什么,答案几乎可以脱口而出,那就是身在战场,听着枪声遍野,却毫无头绪,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此刻的康剑成,心里就像有一百只老鼠在东抓西挠,搅得他坐立不安。揪住一个上尉问情况,上尉比他还要焦急,自己的战友在前面打成一片,他却在后方干瞪眼,要不是军令如山,他早一声呼喝带着队伍扑上去了。至于前面发生了什么,就靠电台里那只言片语,根本判断不出来。
心情越来越乱,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让康剑成不安起来。这是怎么了?就是因为搞不清前线的情况吗?好像也不全是这样,似乎有一种不安夹杂在焦躁之中,一波一波冲击着康剑成的神经,可那种不安到底来自何方,他一点儿都说不清楚,只是隐隐约约感觉,有巨大的危险正在一步步逼近。
“康局,外围的圈子扎好了。”巡警大队的办公室主任肖勇忽然从身边冒出来,差点儿吓了康剑成一跳,“不过有句话,我不知道该不该说。”
康剑成微微皱了皱眉,都什么时候了,还这么吞吞吐吐,心中虽然不满,脸上却没有表露出来,只是点点头,示意肖勇尽管说。
“康局,我觉得武警的力量有些薄,有必要请军区援助一下。”
肖勇这个小子居然和自己的看法一样,康剑成不动声色,略一歪头,刚要开口问“为什么”,便觉得肩头一阵,眼前一黑,失去了知觉。
巡警大队办公室主任肖勇,眼睁睁看着局长的右侧脖颈绽开一朵血花,平日里如钢浇铁铸一般的局长康剑成,在自己面前轰然倒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