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小皇帝举起酒盏,笑着与他二人一碰。
赵娇回了位置,铁青脸色问赵予初,“你为何只字不提要先见人?谁知道他们会不会反悔?汉人最是奸诈!”
赵予初仍是面带笑容,低声道:“殿下莫急,圣上自有安排。”
月色如华,照得园中亭台楼阁似琼宫玉殿,他抬头看了看月,想到言琢也在和他看同一轮月,心下稍安。
言琢在客栈院中赏月听琴,忽然打了个喷嚏。
“娘子可冷?我去取件披风来!”甜果儿站起身。
正在抚琴的芸儿也抬起头,“夜深了,要不娘子歇息去吧?”
言琢站起身,点点头,“走吧,睡觉去。”
那人应当还在宫里喝酒赏月吧?
第二日一大早,言琢收拾妥当,穿了件朴素青衫裙,径直去了宝丰铺。
晨间刚开门,还没客人。
铺子内小二拿着鸡毛掸子四下掸灰,见到言琢进来,忙迎上来,躬身作揖:“这位客官,是想存当货品还是取银?”
言琢开口道:“我是来应聘做学徒的。”
那小二愣住,把眼将她上上下下打量一遍,“嗤”一声笑了。
当今风气开化,女子出来做事做学徒的不少,尤其绸缎铺、水粉铺里,针线娘、妆娘多的是,可他们这样的铺子,要的是能鉴宝看货,懂沽价算账的人。
小二指指外头,笑着道:“小娘子是不是走错门了?我们这儿是宝丰铺,当铺和银票号,不做胭脂水粉买卖。”
言琢微愠,“宝丰铺以前有十来个女学徒,还有四大掌事也都是娘子,怎么现在不收女徒了?”
小二一愣,他是新来的,言琢说的什么四大掌事他也不知道,闻言皱眉,“什么以前以后的,咱们这儿可没女的。”
说完催言琢走。
正说着,外头进来一农汉,急声道:“小二,当货!”
那小二“哎”一声,放下鸡毛掸子就唤人,“毛先生,有客当货嘞!”
这晨间店内人少,后头出来个睡眼惺忪的中年人,穿蓝绸袍,揉了揉眼来到柜台前,看着那农汉问:“您要当什么?”
那农汉黑脸糙肤,看上去憨厚淳朴,掏出一布兜来往柜面上一放,里头“哐哐当当”响,“我昨儿个在田里挖出来一堆这玩意儿,像古钱,您给帮眼看看值几个钱?”
那毛先生眼一眯,看着面前那堆奇形怪状的钱币,拿起一枚来对着光细细看过,又让小二来拿着布条、镊子针钳等物,在上头又擦又抹又敲的。
面上不动声色摇摇头,“是古钱,不过是祭祀用的鬼脸钱,值不了几个银。”
言琢站在旁边,只往上瞄了一眼,立即认出是先秦楚国时的蚁鼻钱。
蚁鼻钱虽与鬼脸钱都属先秦贝币,但在楚国末时盛行流通,也是铜范铸钱法的先行币种,可惜很快随着楚国灭亡消失,在世间越来越少见,极为珍贵。
这人明摆着欺负这农汉不懂,随口说鬼脸钱以压价,是她打理宝丰铺时最厌恶的行为,也是犯了宝丰铺诚信看货的铁律。
这样的人都能进宝丰铺当先生!言琢心痛又愤怒。
她冷着脸走上前去,站在一旁看那毛先生动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