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光。
他还在猜她身份……
白翊倒是垂了头,心事重重的模样,没在意她的不安,低低说了句:“安康王应当是断子绝孙了吧?”
安康王只当了半年皇帝,就被部下照葫芦画瓢,他是如何背叛钱氏皇族的,也被部下同样背叛了他。
后来又被誓要替吴王报仇的义军追杀,同样沿着当年吴国皇后逃跑的路线,被逼到绝路跳海身亡。
世间因果,恢恢不漏。
夜色里的灯笼晃晃悠悠,三人都不再说话。
只有蹲在田塍间的青蛙和趴在稻叶上的蟋蟀,迎着凉夜一唱一和。
言琢的目光也投向了白予的背影,身长肩宽,猿背蜂腰,堪称玉树临风。
这位“少主”快要见到白夫人了,他的故事可编好了?
白夫人并未到门外迎接他们,与白家大嫂一起在厅内等候。
以细节而知人,可见白夫人是如今极少数还把当年士族规矩当规矩的人。
长尊幼卑,再大的事也要小辈先去拜见长辈;遇事沉稳,就算她心急想知道何家六姑爷的事,也耐着性子在正厅里等。
想来白家家风也与白夫人这一丝不苟的性子有关,所以白翊虽俊美乖巧,却偏死板了些。
果然,白夫人先受了拜,再命徐婆子赏了何家下人,让何家人带了张寡妇离开。
又与徐婆子咬了几句耳朵,得知元帕已给何家过目,钥匙也都拿了回来,方问起刘琮的事儿的细枝末节来。
听言琢说完何家的一摊事儿,长长叹了口气。
“娘。”白翊见说完了何家的事,站起身道:“咱们今日还带回来一人,您先见见。”
说着招呼白予进厅来。
言琢仔细瞧过去。
白予垂着头大步跨进厅屋,到了堂中央,“扑通”一声跪了下去。
“在下白予,苦寻老爷与夫人多年,今日来迟,望夫人恕罪!”
言琢侧目,这句词儿念得真情实意,尾音还带了哽咽。
够会做戏的!
言琢默默在心里翻了个白眼,也是,男子骗起人来连自己都能信!
“白予?”白夫人疑惑,她方才注意过此人,还以为是何家派来的随从之一,没在意,此刻打量着他颇有些骇人的面容,怎么也没点印象。
“夫人可还记得十七年前您与老爷亲自送走的那人?”白予跪地问。
白夫人扶着椅把的手一僵,倏然站起身走到白予身前,“你是,镇海的儿子?”
“正是在下!在下单名一个予字,赐予的予,白予!”男子磕头伏地。
白夫人捏着帕子的手有些抖,嗓子也有些抖,“你……真是白镇海的儿子?那镇海呢?他人呢?”
白予一字一句都透着恳切:“先父那年奉老爷之命带人前往鄞州接应言大人,从此失去消息。
“娘带着我离开老家在江南寻人多年未得,后朝廷生变时上金陵,才知白家已离开。”
言琢听了心头一抖,言大人,那不是她父亲吗?!
也就是说,当年白家也派了人去助言家,结果也和何老爷一样,无功而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