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眉眼里全然是笑意,“我和祖母虽是远游在外,但却也听说过,顾家女儿皆是貌美非常,今日见了顾姑娘,可以想见贵妃娘娘必然也是仙人之姿。”
“陆公子过誉了。”顾柔嘉摇头,经历了皇帝见色起意之事,对于旁人称赞她貌美,顾柔嘉都有一股子抗拒,但眼前这郎君含笑盈盈,神色并无半点亵玩之意,相反比方才更多了几分敬意。顾柔嘉心中稍安,明白这人定然是个正人君子,戒备之心也消减了不少。
陆锋含笑,目光在顾柔嘉脸上一转,笑意更浓:“今日,多谢顾姑娘收留。”他说到这里,又向她行了一个大礼,顾柔嘉避而不受:“陆公子几次三番行礼,岂非让我过意不去?”才说完这话,隐隐听得内室中传来苍老的声音:“锋儿。”
“祖母。”陆锋忙笑着应了声,“这庄子的主人顾姑娘前来,孙儿与顾姑娘说话呢。”
“顾姑娘?”那声音听来缓慢,但很是稳重。见了陆锋之后,顾柔嘉半点不怀疑这位陆家老太太定然也是从容风雅的女子,当即对陆锋一笑:“既是老太太醒了,那我也就不再叨扰。陆公子且看顾老太太就是,我先行告辞,陆公子和老太太自便,不必太过顾及我。”
她说罢,转身就走。陆锋将她送出屋子后才转回屋中。内室的床上躺着一个年迈的老太太,虽然苍老,但神色清明胜过青年人,她阖着眼,似乎有些疲倦。陆锋将她扶起,笑道:“祖母可觉得好些了?”
“睡了一阵子,好了许多。”陆老太太应了一声,慢慢睁开眼,唇角浮出一抹笑意来,“这顾家二姑娘,行止有度又是个宅心仁厚的,让人一见就喜欢得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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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院子里出来,顾柔嘉松了口气,陆锋看来那般孔武有力,不想倒是个温柔的人。加之其容颜何等英俊,不怪小丫头们对他倾心。
她低眉想了半晌,寻思着沈澈只怕也该醒了,当即往客房里去。屋里很暖和,顾柔嘉一进门便将斗篷脱去,打了帘子进去,沈澈已然醒来,靠在床上,神色冷清的望着窗帷。见顾柔嘉回来,他转头看着顾柔嘉,唇角抿了抿:“回来了?”
“殿下身子可好些了?”本能的觉得他周身气度有些怪异,只当他是病中,也没有多想,当即行至床边,对他笑得乖巧:“可要再吃些药?”
“不必。”沈澈摇头,看着她艳丽得晃眼的小脸,他心里酸溜溜的,唇角扬出一个略显嘲讽的笑容:“听说,庄子上来了一对祖孙?”
“是呀。”顾柔嘉点头,想到陆锋行止温和,笑意更浓,“虽不曾见到那位老太太,但那位公子很好,想必老太太也是一位温和从容的人。”
她笑得很美,沈澈怔怔的望了她半晌,心中升腾起稀薄的怒意来:“他自然很好,不少小丫头都在说,称他模样上乘,又是个温和的人,让人一见就喜欢。”他说得很慢,缓缓看向了含笑的顾柔嘉,只觉得她笑容那样美,但却刺眼得要命。
方才顾柔嘉来时,他早就醒了,听得她的声音,他只觉得心胸开阔。谁想,转头则听她说要去看看前来避雪的祖孙俩,加之廊下时不时有小丫鬟雀跃的议论声,让他心里止不住的发酸发苦。
她并非只对自己好,她对旁人都是一样的。
想到这里,沈澈扬了扬嘴角,脸色阴沉:“他这样好,顾姑娘是否也如廊下小丫鬟们一样,对他动了心?”他声音沉沉,语调凉飕飕的好像外面呼啸的寒风,纵然脸上如旧淡然冷漠,但顾柔嘉无端觉得他似乎是有些别扭,至于为何有这样的感觉,她也不知。
“萍水相逢之人,哪里就有动心之说?”顾柔嘉含笑摇头,“况且不过是丫鬟们的玩笑之语,殿下怎能当真了?”
沈澈望了她半晌,半晌不曾言语,静默了好久,才开口,略显沙哑的嗓音多了些艰涩:“倘若……我方才醒了,你是留在这里与我作伴,还是去见他?”
他虽不曾见到那个男子,但好些小丫头都在说,只怕的确是个温润如玉的男子。这般人物,顾柔嘉纵然是心动,也是情理之中的事。
他心中愈发酸楚,乌泱泱的眸子望着她,对她的回答既是期待,又是后怕。
连沈澈自己都说不清,自己作甚要跟一个萍水相逢的男子较劲,但想到顾柔嘉舍了自己去见他,他心里便酸楚难当,恨不能将顾柔嘉永远留在身边,再不让她离开。
并不知道沈澈何以说出这话来,但顾柔嘉很清楚,沈澈怎是陆锋一个萍水相逢之人能够相提并论的?不仅是因为来年顾家的一切都拴在沈澈身上,光是他不顾自身安危救了自己的事,就足够顾柔嘉将他真正放在心上,绝非旁人能够企及。
想到这里,顾柔嘉笑得很乖,让人一时发怔:“殿下和臣女相识一场,更对臣女有救命之恩,岂是外人能比?臣女会作何选择,殿下心里当真一点儿数也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