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需…墨棋听她这般说道倒也定了心神,她也未再多言只轻轻应了一声便去里头寻起衣裳来了。
沈唯见她走后,心下却是一动,旁人也就罢了,可是陆起淮…那个男人素来心思敏捷,只怕这裙摆上的血迹是瞒不住他的。
不过——
就算他知晓倒也没什么大碍。
她根本不知道那个男人是谁,今日之举也不过是随手罢了,沈唯想到这心神微定。
等到重新换好了衣裳,入药也就回来了,沈唯坐在临窗的榻上,她的手里握着一盏茶,耳听着入药的回禀也未曾多言,只是与人点了点头淡淡说道一句:“你是跟着我的旧人了,应该知晓什么可说,什么不可说。”
入药闻言自是忙答了:“夫人放心,奴省得的。”
沈唯见此也就不再多说什么,只是与墨棋说道:“你带她下去重新拾掇一番,等再过两刻钟,我们就回去。”
她能做的都已经做了,至于那个男人日后会如何,与她也没什么关系了。
…
而此时的另一间禅房之中,暗卫单膝跪在陆起淮的身后,口中是恭声说道:“的确有人受伤,属下赶到那处的时候看到有人已经把那个黑衣人带走了…”等这话一落,他是又跟着一句:“不过属下看那些人的装扮倒像是栖云山庄的人。”
陆起淮此时正站在窗外,闻言他的面色也无异样,只是原先磨着玉佩的手却停了下来。
他掀了眼帘朝窗外看去,远处山峦叠翠、仙雾缭绕,远远看去就如世外仙境一般,陆起淮背手立于此处任由外间的寒风拂过脸面,而他半眯着眼,声音依旧无波无澜:“栖云山庄,原来是他。”
屋中因着这个缘故,气氛便又沉了下去,几个伺候人的丫鬟、婆子各个低着头不敢说话…到后头还是沈唯走过去替谢老夫人重新续了一盏茶,柔了声调宽慰起人:“您也先别气,保不准这里头有什么误会也是说不准的。”
谢老夫人看着她这张稚嫩的面容却是又叹了口气。
她什么也未曾说,只是握着她的手拍了一拍,而后是软声说道:“好了,你也先坐,到底是不是误会,过会人来了也就知晓了。”
沈唯见此也就不再多言,只陪人一道坐着。
…
以南处事雷厉风行,没一会功夫便携着账本领着那回事处的管事过来了。
那管事大抵心中也知晓了几分,甫一进屋子瞧见沈唯和谢老夫人都端坐在那罗汉床上,脸色便又惨白了几分。他低着头颤颤巍巍得走上前,待走到那地上铺着得花团锦簇毛毡的时候还差点摔倒了。
谢老夫人眼瞧着人这般,原先就不算好的脸色更是沉了下去,她也未曾理会李管事的请安,只是朝以南伸出手。
以南会意忙把手上的账册奉了过去,连带着的还有一本小册子,她见谢老夫人看来便恭声解释道:“这是回事处的一个小厮递给奴的,他说是要给您看的,奴便一并带了回来。”
谢老夫人闻言也不曾说话,只轻轻“嗯”了一声,她半低着头先翻看起手上的账册…账册记得很是清楚,哪位主子何时取了什么东西都在上头一览无遗,可偏偏到最后一栏的时候,那上头写着正月初七,二夫人取玉如意一柄,字迹却是全新的,墨水还泛开了边瞧着很是糊涂,可见是先前匆忙之间加上去的。
她在内宅浸淫这么多年又岂会不知底下这些人的心思?
她也未曾说话,只是依旧沉着脸翻看起另一本册子,那册子与原先的账册一样都是记着何时何人取了什么东西,只是那上头记着的东西却要比先前那本账册多出不少,打从正月初四开始,西院便接二连三差人来取了各式样的花卉、花瓶、古画,另有珠钗首饰更是不可计数。
谢老夫人越往下看,脸色便越渐黑沉。
沈唯就坐在谢老夫人的身侧自是也窥见了她的面色,她半侧了身子朝人看去,口中是疑声问道:“母亲,怎么了?可是账册有什么问题?”
谢老夫人闻言也不曾言语只是把手上的两本册子一并交予了人。
沈唯见此自是忙接了过来翻阅起来,每比照一页,她的脸色就惨白了几分,等翻到最后一页,她便开了口,声音满是不敢置信:“这,这怎么可能?”她这话一落便放下手中的账册朝人跪了下去,口中是又跟着一句:“此事是儿媳之错,是儿媳未曾管好家,由得底下人这般欺上,儿媳有罪,请母亲责罚。”
“此事与你有什么干系?你纵然有心也抵不住底下的人欺上瞒下。好了,地上凉,快些起来。”谢老夫人一面说着话,一面是托扶了人一把,等把人重新扶着坐好,她是又握着人的手轻轻拍了一拍,紧跟着是又一句:“此事我自会处置,你不必担心。”
那库房里的东西囤积不少,倘若不是特意打开库房一件件去比照,谁又会知晓到底少了什么东西?今次若不是因为这柄玉如意还有这本册子,只怕就算是她也绝对不会知道王氏近来竟张狂至此。
她想到这,心下是又一沉。
谢老夫人敛了心神朝底下那个颤颤巍巍的男人看去,口中是平平一句:“李管事,你也是家中的老人了,家中每房份例怎么安排你可知晓?”
那李管事耳听着这话,身子更是一颤,他忙伏在地上接了话:“小的,小的知道。”
“那你——”
谢老夫人容色黑沉,声线也跟着泛出冷色,她的手重重拍在那红木茶几上,跟着是冷声喝道:“这是在欺谁!”
她近些年鲜少有发怒的时候,如今这样一番模样却是让屋中的人都骇了一跳。一众奴仆皆跪了下去,那李管事更是被吓得身子抖成了筛糠:“小的,小的知错。”他一面说着话,一面是又朝谢老夫人磕起头来:“老夫人,是小的熏了心才干出这样的糊涂事,您看在小的在陆家这么多年的份上就原谅小的这一回吧。”
谢老夫人闻言,面色也未有丝毫改变。
她仍旧端坐着,冷声训斥起人:“我们陆家可没有你这样不忠的奴才。”等这话一落,她是又说道一句:“来人,把这个欺下瞒上的狗奴才带下去打五十板子再扔出府去,让底下的人都看着,若是日后还有人敢欺下瞒上就一并打了出去。”
她既发了话,自然立刻就有人进来了,几个孔武有力的婆子直接把还在求饶的李管事拖了下去。
等过了许久,那李管事的求饶声大抵是隔着远了终于是听不见了。谢老夫人打发了屋中的下人,而后才对沈唯说道:“岁岁,你要记得你是家中大妇,这家中谁也欺不得你…”她这话说完便把桌上的两本册子交给了人,待又握了一回她的手才又一句:“日后倘若再有这样的事,你也不必知会于我只一并罚了。”
沈唯闻言便道:“谢母亲教诲,儿媳知道了…”
等这话一落,她是又看了眼谢老夫人的面色说道:“今次之事儿媳也有错,倘若儿媳多顾着些也不会生出这样的事,只是如今事已发生处置几个下人也就罢了,二弟妹到底年岁长了,先前又刚罚了起宣和起言,若是今次又因为这事责于她只怕难免伤了情分。”
“那玉如意——”
她说到这是又稍稍停顿了一瞬:“儿媳日后再托人给您去寻一柄。”
谢老夫人听着这话,脸上的笑意总算是恢复了几分,她握着人的手轻轻拍了一拍,而后是说道:“傻丫头,你也不必特地去寻,我如今这个年纪什么好东西没见过?只要你们都好,我也就心满意足了。”
“至于王氏…”她说起这个名字的时候,声音还是沉了几分,连带着面色也有些冷色:“她若是个心眼清明的自该知晓今日事出何因。”
两人待又说了一遭话,因着沈唯后头还要见管事便先辞了人往外退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