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sp; “好。”胡源摘下她衣领上的花瓣,顺手摸了摸她耳畔的白发。
京城春日群芳开遍,太师府清明祭祖,偏生少喊了四公子一个。
胡源当作不知晓,草草也充耳不闻这些,继续过着舒心日子。只是夏日刚来,两人避暑之行刚刚定下,胡源竟然病下了。
病是大病,算着日子还需折磨胡源一年多。
草草又将司命“请”了过来,手摇着胡源的命格簿子,强压着怒气道:“胡源明年秋后方才病逝,你倒是说说,怎么现在就给病下了。”
司命咽了口口水,怯怯道:“娘娘,急病猝死太过惨烈,也不大合常理。小仙本仙是很善写这些生老病死,天人两隔的苦情段子,奈何君上不让我写这些,命格簿子寥寥记了这一笔,默认胡源是久病而死。”
草草手扶着额头,将命格簿子递给他:“你再加些东西吧,这一年多让他好受些。”
司命倒也不像上次那般推辞,双手接过命格簿子,竟跪了下来久久未起。
草草将扶额手拿开,一眼看到跪在下面的司命。她已连着几日未睡过安稳觉,哑着嗓子道:“不好改么?”
“不,不是,娘娘……”
乌鸦和锦鸡原是默站在一边,此刻也随着司命跪下。
草草靠在椅子上:“你们为何跪我?我只叫司命加些东西,不至于胡源受一年多的苦楚,这不是什么难办的事情吧。”
“娘娘,并非不好改。”乌鸦低着头,斟酌许久才说了出来:“只是……娘娘记错了日子,胡四公子病逝之日乃是明年春日。”
草草默了默,忽而一笑:“神君不要在此时开玩笑,我平日里与你们说起,你们皆不反驳我。”
“这是胡四公子的意思。”司命说着,将命格簿子翻到最后一页,递给草草看。
草草瞥了眼簿子,手指动了动却不曾去拿。她垂目坐着,面容平静:“是么,明年春日也是明年了。”
司命听她这平静的语气却是一头冷汗,久举的手僵在半空,见她确实在盯着看,也不敢收回来。
“司命。”
“在,在。娘娘可是要改命格?”
“自是要加点什么的,明年春日也是要改的,你去吧,两位神君也起来罢。”
“是,娘娘。”司命静悄悄走了出去。
屋内重又静下,草草依旧保持着原来的姿势,连目光都还是放在方才司命跪着的地方,良久良久,直到天已近黑。
“娘娘,胡四公子该吃晚饭了。”乌鸦轻声提醒。
“嗯。”草草勉强一笑:“你们找人准备吧。”
乌鸦和锦鸡应声出门。
草草扶着椅子站起身,腿脚一晃一阵麻酥,原来她已坐很久了。
她一眼看到桌上的一个花瓶,瓶中插的花束还是胡源未病时,偶尔陪她逛街在街上买的。
夏日的花束败得极快,养花的水已有腐臭味。婢女们不敢收拾扔掉,只能将它摆在原处。
草草闭目。
明年此时,那个陪她买花的男子,就不在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