搀着自家主子出了院门,却也不回喜春苑,而是去了荷塘边。
眼下已是秋末,满池翠玉俱都枯萎凋零,几只寒鸭拖着半湿的羽翅立在塘心的竹排上,益发显得形单影只。
姚铃儿暗自垂泪,流苏在一旁瞧得着急,只道:“我的好姑娘,您倒是说句话呀,可别吓唬奴才。”
姚铃儿方才悠悠一叹出声:“我想不到,她竟是这样待我,倒真辜负了我的一片心……”说着腮旁两串鲛珠洒落。
流苏劝道:“姑娘,奴才几次劝您说三姑娘心机深沉,手段厉害,连四太太都吃了她的闷亏,姑娘就是不肯听,如今可清醒清醒罢,她若拿您当姐妹手足,如何能这般误会诋毁您啊。”
隋子峰那事儿,是流苏言语不慎走漏出去,姚铃儿却委实不知情的,如今姚铃儿在院子里听到那些话,只觉心中燃着一团火,却又一时如坠冰窟般,半晌方才说道:“也罢,往日只当我瞎了眼睛罢了。”
流苏又道:“姑娘能想通最是好,如今还不晚,姑娘也该要好好为自己打算才是。”
姚铃儿转眸瞧向她,眸中带着一丝疑问。
“只要您能给四太太立了功,四太太必定欢喜,那您和大爷的事儿……”流苏话未说完已被姚铃儿出言打断。
“此事休要再提,”姚铃儿俏面上浮起一层寒霜,她虽孤零,却并不需要别人卑微可怜,徐励行那样的,上赶着追她她还未必愿意,更何况要自己苦心算计?
哼,姑妈瞧不上她,她今后偏要嫁个千好万好的,比励行也强上一万倍不可。
侯府的花园子后零散布着十来间旧屋子,其中几间是当初特意盖来给徐老太太的独女徐兆清住的绣楼,姚氏又紧催慢赶地命人收拾出一座邻溪的芳馆,一套傍山的雅轩,一幢朴拙的净斋,绣楼已住进了大姑娘静宜,取名卧云楼,二姑娘选了傍山的采云轩,二人是早已住进去了的。
如今三姑娘挪动屋子,老太太便命四姑娘静婉一并挪进来。
静和身为长姐,自然谦让,四姑娘因活泼好水,便选了溪涧旁的浣云馆,这倒正中静和下怀,她冬日怕冷,更喜住在藏瑞敛致、修身养性的沐云斋。
静和早去瞧过,沐云斋不甚宽大,却明亮洁净,中堂的庭院里种了些花木,正中堆砌了几方灵璧石盆景。
静和的东西本就不多,搬过去倒也便宜,只是选人上便要费些心神。
姚氏借着机会从家生子里挑了十数人,又从外头买来六七人,先带去请老太太过目掌眼,才又给她们姐妹挑选。
静宜大姐姐十分体贴公允,挑屋子既是静和最末,那这些人便先由着她挑,然后再依静婉、静绮、静宜的顺序走,实则除静和外,都不缺人使唤,故而大家也都没什么异议。
静和推辞了一回,也只好却之不恭,她事先已托着紫瑛、张婆子等人打听了一番,这几个里有一两个是姚氏陪房所出,静和自然敬谢不敏,有两个是罪宦人家的小姐发卖,文弱娇柔,静和想想还是别伺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