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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很快嗅到了她鬓发间的桃花香,瞬间回过神来,轻轻在她耳畔低语:“表妹现在信了吗?”
沈嘉鱼其实并不是一个彻头彻尾的纨绔,甚至可以说,她对男子几乎没什么兴趣,对男女之事更为迟钝,不过因为小时候发生的一些事...她才要四处调戏人的。
但是就算是调戏这事儿,她也喜欢占据主动,她他娘.的不喜欢被人调戏啊!
她捂着脸震撼地看着晏归澜,脑袋空白了一瞬,继而重重推开他,一脸不可思议地出了客院。
她跑出来之后有些慌不择路,连迎面撞了人都没发觉,痛哼了一声又急忙甩袖走人了。
被撞的正是倒霉催的晏星流,他见沈嘉鱼这般大失分寸,也难免愕然,还没来得及问,她就已经急步走开了。
晏星流皱皱眉,他记着早上晏归澜去了沈嘉鱼居住的客院,她这般惊慌,难道是因为自己这位长兄做了什么?
他还没来得及细想,忽然瞥见地上掉下了一只绣着三春桃花的荷包,里面隐隐散出书信一角。
门客点了点头,看了眼风流昭昭的自家郎君,欲言又止,直到晏归澜看来才道:“您和沈家的娘子郎君...似乎关系甚笃...”沈至修马上就要迎娶公主,且又有郑氏的名声在前,和沈家结亲对自家郎君并没什么好处,且世族和庶族岂止隔了天渊之别,更不论沈嘉鱼那风流貌美的样子,只怕娶回来也是麻烦居多。
他看着晏归澜瞧来的眼,声音越来越低,直接把还想说的话咽回去了。
晏归澜懒洋洋道:“嗯,我和沈家郎君一见如故。”
门客:“...”
门客看了眼吃得正开心的沈燕乐,犹豫片刻还是明智地选择了闭嘴。晏归澜折身走了进去,随意问道:“用膳用的如何了?”
沈嘉鱼对这些吃食一向用不惯,今儿倒是难得吃的开心,正要说话,沈燕乐闻言忙放下了手里的饼,点头致谢道:“多谢表兄,这些吃食很是美味,跟往常我们吃的全不一样。”
晏归澜目光微微一瞥,沈燕乐猛地想起一事,用力拍了拍脑门:“我刚才摹印的字还没带过来,我现在去拿。”
沈嘉鱼听的连连点头,本想跟他一起跑出去的,没成想在地上跪坐久了,两腿不听使唤,晏归澜瞧出她的异状,侧眉问道:“怎么?”
沈嘉鱼只得冒着被敲诈高额报仇的风险,颤巍巍向他伸出手求援:“世子,能拉我起来不?”
晏归澜拢了拢大袖,伸手拉住她皓白细长的手:“原来没有这般跪坐过?”她手指纤细,入手的肌肤柔软细腻,原来倒是没瞧出来,这小纨绔保养的这般好。
沈嘉鱼尴尬道:“在家里坐胡床和交椅的时候多,就是出门做客,也少有这般让人一直跪坐的。”她说着握住晏归澜的手就想起身,却不想两腿发麻,身子一矮差点倒在他身上,她不自在地踢了踢腿:“腿,腿麻了...”
小姑娘的身子香软馥郁,且腰肢纤细到不盈一握,抱在怀里也不费力,几乎在她弯腰要倒在地上的瞬间,他就已经出手揽住她,只是声调里难免带了几分调弄:“投怀送抱?”
两人差点抱了个满怀,沈嘉鱼腿正麻着,也没力气跟他斗嘴:“...世子说什么就是什么吧...”
晏归澜瞧她身形踉跄,低头问道:“哪里麻了?”
沈嘉鱼揉了揉自己膝盖:“好像就是这儿。”
也不知晏归澜是不是跪坐太多已经麻出经验了,在她膝盖处一点,沈嘉鱼立刻觉着膝盖那处又疼又麻,但再站起来的时候好了不少,不由惊喜道:“多谢世子了。”
晏归澜撑着她站起身,一只手慢慢收回来,悠然道:“不过短短一年,你竟这样客气,忘了当初是怎么称我的?”他说完手掌禁不住在身后做了个抓握的动作,仿佛还有香软柔韧的触感残留其上。
原来调戏了他之后,她还能和人吹嘘几句‘我调戏过朝里的凶神晏大都督’云云,现在约莫是时移世易,她心境心情也跟着变了不少,现在再听见这事就只剩下尴尬了。
沈嘉鱼抹了把脸,忍不住怼道:“我还真忘了,再说这里只有我和世子,世子又是我亲族,不拜托你还有谁?”
晏归澜似笑非笑:“只是因为亲族?”
沈嘉鱼觉着他每句话都带着深意,她不明所以地点了点头,起身就要往出跑:“我得去找燕乐了。”说完她顿了下,补了句:“世子有所不知,我现在已经金盆洗手从良上岸,都好久没调戏人了。”
晏归澜淡然扫来一眼:“哦?”
沈嘉鱼面色诚恳,就差指天发誓了:“真的,现在谁不知道我沈三娘子已经洗手上岸,再不跟人调戏做耍了!”
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她说完这话晏归澜面上又淡了下来,但她心里还惦念着沈燕乐,就没再注意晏归澜神色,一溜烟往外跑出去。
他在她身后不紧不慢地跟着,两人这一问一答的功夫沈燕乐已经取了东西回来,隔着桃林跟他冲她一招,急匆匆冲她跑来。
她这么一跑,有几缕卷长的头发立刻钻出来,不经意拂到晏归澜脸上,他又闻到那馥郁娇俏的香气,忽的问了句:“你用的是什么香露?”
沈嘉鱼摸了摸自己的头发,随口道:“桃花香露。”连同制作的法子都跟他说了一遍,等到沈燕乐来,姐弟俩才跟他打了个招呼,一起走了。
而号称对沈家不甚在意的晏归澜,也命人配制了香气如出一辙的桃花露,以供自己日常使用。
......
小郑氏前日去沈家扶灵凭吊,难免又跟沈至修打了个照面,知道他不日就要迎娶定安长公主,心里直觉得糟心,一回来就闭门不出,直到晌午又弄了一场小宴,这才觉着心情好些,打起精神带着外甥女和外甥收拾打点。
此时正好赶上晏垂华向嫡母请安,小郑氏心里一动,笑道:“听说你前几日还在跟几个仆从玩胡旋舞,现在练的怎么样了?”
国朝人性情奔放,好舞乐好玩闹,还有男子专门去胡人酒馆学胡旋呢,因此小郑氏有此一问。
晏垂华低头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只看了个大概,等我学会了再跳给夫人看吧。”
小郑氏一笑:“用不着这么麻烦,你嘉鱼表妹就会这舞,让她教给你吧。”这孩子在玩乐上一向精通。
晏垂华正要摆手说不必如此,小郑氏已经命人请了沈嘉鱼来,冲她笑道:“你不是老早之前就学了胡旋舞吗?正好你三表兄不会,你教教他。”
沈至修指望不上,她想长久护着两人也难,她自然少不得为两个孩子打点,若沈嘉鱼嫁了晏三郎,以后兄妹俩总算有依靠。
沈嘉鱼倒是没想那么多,在晏家白吃白喝这几天,帮点忙再应该不过了,让下人取了手鼓来,冲晏垂华拍了拍鼓:“表兄,要不要试试?”
晏垂华不好意思地点头笑着应了,小郑氏见两人难得的开心,也低眉一笑,不再多看,由着婢子妆点。
沈嘉鱼长袖一收一扬,云袖就随着鼓点旋舞起来,就见那素白的简单长袖忽高忽低,时而如轻云蔽月,时而如流风回雪,在冬日难得的晴日映日而旋,再加上旋舞之人本就生的极美,更为这长安城随处可见的胡旋舞添了无数风采,让晏垂华看的目不暇接。
不光是晏垂华如此,从外院而来的晏归澜也立在花枝外,赏着如雪后初晴的一段胡旋。
沈嘉鱼跳了一段就下来了,她是完全抱着教人的心态跳的,累的一边喘气一边道:“三,三表哥,你别,别光看我呀,自己也跳来试试呗。”
晏垂华摆了摆手:“我跳的与表妹相去太远,还是不献丑了。”
沈嘉鱼把位置让给他:“要不你先学学打鼓,有时候节奏找到了自然留会了。”
晏垂华想了想,走到手鼓之前轻轻敲了几下。
晏归澜见两人颇有兴致,眉眼一淡,不着痕迹地往院里扫了眼。
这位夫人难道对沈嘉鱼的婚事有旁的打算?
很快,小郑氏就听婢子来报:“夫人,给您准备的酸汤洒了。”
小郑氏忙站起来看,就见晏垂华身上已经湿了一片,哭丧着脸不住擦着衣服,而晏归澜神情倒颇是悠哉,还闲闲训着三弟:“下回无事不要在院子里做此举,成何体统。”当然最重要的是无事不要和人对舞。
沈嘉鱼看的都起了点同情心,帮晏垂华说了句话:“世子也太严格了…”
晏垂华给训的嘤嘤嘤泪奔而去,小郑氏看了眼晏归澜,又看了看外甥女,心里难免有几分怪异...
沈秋容见晏归澜的车舆近了,也顾不得再挤兑沈嘉鱼,拢了拢身上的斗篷,向着马车袅娜一礼,柔婉道:“可是大表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