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遥沉默了……他不敢去看老村长那双炙热的目光。
犹记得不久前,他的老父亲拿着自己为数不多的养老金,换成了他触手却不舍得碰的名烟名酒。求了无数的门槛,只为给自己的儿子找份好点的工作。
想到这里,他有些恍惚了……自己消失了好几日,母亲此刻怕是早已哭红了眼吧?父亲应该也偷偷地抹了好多眼泪吧?
在他的印象里,父亲永远都是脾气倔强一副宁折不弯模样。
可他后来却看到自己敬仰的父亲,为了给儿子找工作,将腰杆弯到了骨子里。
……
沉默了许久,他的眼圈渐渐泛红。低着头沙哑道:“袁某不过是个普通的秀才,怕是……”
“不妨事,不妨事!只要先生能给俺家小子赏口饭吃,小老汉就知足了。”老村长急忙摇头摆手。
而后,他面上浮现出悲痛,整个人仿佛苍老更多,自顾自道:“前些年鞑子来抢村,俺家大娃被他们害死了。如今就剩这小儿子一根独苗,只盼他能平安,俺老汉就是死也安心了……”
过了良久,袁遥仍旧低头不语,只是地上却多出了几滴湿痕。
不明白父亲为何要将自己送走的虎子,看到地上的泪痕,问道:“先生,您哭了?是因为虎子吗?”
身旁的方淼轻抚着袁遥的后背,疼惜的秀眸里闪着泪花。她感受到了丈夫的悲伤,也大抵明白这悲伤因何而来。
“你愿意跟我走吗?”袁遥拂袖拭去了脸上的泪水,仰头看着虎子道。
虎子点头:“去县城吗?”
“不只是县城,或许……我们还要走很远。”
用不了多久,这里同样也要沦陷在清军的铁骑下。到了那时,他或许将会再次踏上逃亡的道路。
甚至……没有终点。
“那俺还能回来吗?”
老村长怒声,伸手打在儿子的脑瓜上:“熊娃子!回来干甚!好好伺候先生,好好活着!”
“那恁和俺娘咋办嘞?!”虎子怡然不顾,急声道。
老村长再次抬起的手蓦然停在了儿子头上,却再也落不下了。一双通红的老眼留下两滴浑浊的眼泪。
只道是:子欲养而亲不待,故,父母在不远行……这个有些楞的‘傻’儿子,此刻却仿佛散发着人性最美的光辉。
……
最终,儿子还是没有拗过父亲。虎子红着眼依恋不舍的站到袁遥身后,他依稀有种错觉,这次分别,怕是永别了……
这时,剩余的自卫队们也打扫完战场,那些死去的同袍被就地掩埋。而那些鞑子的尸体则是一律焚烧。
队伍准备好了回程,为了照顾袁遥有伤无法骑马。石白玉命人将一匹马改成了临时排子车。
临行前,村民们自发的聚集到一起与袁遥送别。他们虽没什么见识,但也懂得知恩图报。
看了眼身边的虎子,袁遥轻声道:“去向父亲磕头别过。”
“哦。”虎子摇晃着大脑袋,憨声憨气的走到父亲面前。砰!砰!砰!三个响头落地,老村长已是泪流满面,别过头挥手:“走吧,走吧……”
……
平阳县距离太湖村不算太远,但也说不上近。由于还要照顾袁遥的排子车,脚程也慢了下来。
一路走来绿水青山,也还算秀丽。
三个多时辰后,天色临近后晌。队伍也终于进了平阳县。
相比于太湖村,县城就繁华许多了。古香古色的江南风情,让袁遥暂时忘却了烦恼与忧伤,左顾右盼着。
‘君到姑苏见,人家尽枕河...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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