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呆就是十个小时。兄弟两不敢怠慢,把行李打开,简单打理,就上床躺下了。
三儿是小孩子,心思全无,一倒头就呼呼大睡起来,这几天的路上折腾也是累了的缘故。
二后生却辗转反侧睡不着,从堂哥的谨慎小心来看,这份工是用命在搏,从包工头的样子看,他们在这里根本不被当人看,一旦出事估计也是哑巴吃黄连,估计死了都不会有人知道。
他又安慰自己:只要短短半年时间,他们兄弟两就能挣够盖房子娶媳妇的钱,过不了两年,他就能把丽萍娶回家,就能有自己的小日子,到时候,他要把自己的日子过得有声有色,也叫塔拉乌素的人看看,商都家的娃也是能干的娃。
在担忧和遐想中,二后生也进入了梦乡。
迷迷糊糊中,屋里200瓦的大灯泡亮起来,把漆黑的铁皮房照得通亮,每个人都一声不吭地起床、穿戴整齐,拿着自己的物件往外走。
兄弟两穿好衣服,拿起堂哥准备的物件随着人流往外走。
走过坑洼的矿道,看到前方透出昏恍灯光的小房子,大家朝着那里走去,在那里每个人领了属于自己的号码牌和两个大大的白面馍馍,每个人的军用水壶灌满水,在一个简陋的更衣室里,大家脱下自己的衣服,换上黑漆漆像铁皮一样的工作服,戴好头上的探照灯,坐在一个诸如猪笼的铁笼子里,随着“吱吱嘎嘎”的铁链子升降的刺耳声音,他们下到了一百多米深的井下。
二后生攥紧弟弟的手,他担心他会害怕。
出笼的人们拿起堆放在一旁的工具,沿着浸水的坑道往前走,越往里走坑道越狭窄,坑顶横七竖八架着木板来稳固矿壁,减少坍方的可能。
大家都沉默着往前走,走到自己的位置,便开始一言不语地干起自己的活儿。
堂哥领着二后生和三儿来到一堆昨天没运出去的煤堆前,他们负责把这些已经炸好的煤装在运煤矿车里,活儿多但不是最危险的营生。
新来的矿工一般都是先做这个,等他们熟悉了环境,在派其他危险一些的工种。
兄弟俩卖力地干起来,三儿对身边带着的白面馍馍垂涎欲滴,看到大家都没有要吃东西的意思,也只好忍住要流下来的口水先干活儿。
不一会儿,三儿就有些累了,矿车定时一车车来,人们要及时把车装满才不会浪费时间和资源,不会拖延下班的时间,二后生尽力多干给弟弟少干一点,毕竟三儿才刚刚20岁,骨架还没长结实。
几个小时后,地平线的太阳慢吞吞升上来时,地下的人们才得以休息一会儿,大家坐下来,默默地拿出白面馍馍,狼吞虎咽地干掉一个,还有一个是要留到中午才能吃的,否则后半晌的活儿就没力气干了。
好在馍馍是足够结实、足够大的老面馒头,三儿的小肚皮一个馍馍下去已经填满了。
大家吃饭歇息中,堂哥忽然支棱起耳朵,他听到“唰唰”的似乎是矿坑要坍方的声音。
大家也一起聚精会神地听起来,声音有些大起来,听得出就在离大家不远的地方。
“大家快走!”堂哥一声大喊,手下已经拽着二后生和三儿两个堂弟窜出老远,大家一窝蜂地跟着往外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