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自己如今身在何处,是死是活。
她只觉刚从鬼门关回来,一时喘不过气。
宴席之上,胡乐高奏,众人又开始推杯换盏。更有胡姬鱼贯而入,跳起胡旋舞。
袅袅已回到九王妃谢菱身边,只默然坐着不言语。
高台上的朱妃依旧望着她,她能感到那个眼神。
不停地打量,不停地质问,直教人背脊发麻。
谢菱见袅袅一直紧绷着脸,摇着扇,只笑道:
“你别怕。本宫早同你讲过,朱妃有些疯疯癫癫。”
袅袅看谢菱一眼,微微蹙眉。
自己不过是失忆,并不是傻。
她分得清什么是疯,什么是……
是什么呢?
朱妃的眼神里有太多的情绪,袅袅不知如何名状。
她看向谢菱,忽而一愣。
她沉了沉神情,只道:
“王妃,朱妃适才若真不言语,或是发疯,袅袅是否已然身首异处了?”
谢菱摇扇的手顿了顿,转而又笑道:
“你如今不是好好的么?”
她拉过袅袅的手,又替她扇了几下:
“看你,汗都吓出来了!若真有什么,不还有王爷么?王爷待你如何,你心知肚明,他岂会丢下你不管?”
袅袅看一眼正吃酒的完颜宗廷。
他待她是好。无微不至,吃穿用度皆比照着王妃的份例。
但方才……
金主发怒之时,袅袅在他眼中看见的,并非挺身而出,而是明哲保身的退却。
王妃亦是如此。
那么,自己还该不该信他们?
袅袅将这些念想沉在心底,只微笑看向谢菱:
“王妃说的是,是袅袅多思了。”
她说罢,又转头去看歌舞。
谢菱笑起来,附和一句:
“自然,我与王爷皆不会丢下你不管。”
袅袅心头一阵。
不会丢下她不管……
这样的话,似乎真有人说过。
即便此时,她什么也不记得了,闻着这些字眼,却依旧觉得安心。
她抿着唇,脑仁又开始撕扯般的痛。
完颜宗廷敬过酒,遂向她们行来。
他担忧地望向袅袅,只道:
“可吓着了?”
不待袅袅答话,他又开始自责:
“真不该带你来!这身子还未好利索,却又受这等惊吓。朱妃是汉妃,又有些疯癫,难免行为奇怪。你别理她,咱们再不与她打交道了,好不好?”
袅袅半带审视地看他一眼。
这会子,又在阻止她见朱妃?
这个朱妃,究竟是何人?与自己又有甚关系?
袅袅缓缓气息,方道:
“王爷放心,袅袅没吓着。只是宫中气派,我有些诚惶诚恐。”
完颜宗廷蹙眉:
“不如,我让马车先送你回府。左右寿也拜过,父皇不至为难。”
袅袅见他担心模样,忽而笑起来:
“王爷,没事的!”
似乎完颜宗廷的担心只是莫名。
谢菱亦含笑,只低声道:
“王爷是否太贪心了?”
又要对朱妃的控制,又要抱得美人归。
世上哪有鱼与熊掌兼得之事?
完颜宗廷转头看向她,谢菱只兀自摇扇,不再言语。
正默然间,只见高台上行来一侍女。
她不急不缓地向他们行来,那是朱妃的侍女。完颜宗廷的神色渐渐暗下来。
侍女行礼,道:
“九王爷,九王妃,朱妃对适才的寿礼甚是喜爱,说多谢乌林侧妃,特邀前头一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