留秀州,为何这几日如此清闲安逸,七娘已然想到。
但他说无妨。
为了这个“无妨”,那她,便想不到吧!
陈酿一直牵着她,只觉她掌心有汗。
每回一紧张,她便如此。
陈酿笑笑:
“蓼蓼不大会骗人呢!”
七娘顿住脚步,仰面看他。
“已想到了,对不对?”他道。
七娘面色一红,垂下头含笑不语。
果然,她的任何小心思,皆是瞒不过酿哥哥啊!
他们此番随军至秀州,明面看着,是与张政、徐秣联手,要合围完颜宗弼与九王爷。
自然,在金人眼中,他们的目的亦是如此。
完颜宗弼多疑而狂勇,必不会甘心落入圈套。
他会出个险招、奇招。
比如,往临安去,擒大宋的皇帝赵构。
事实上,完颜宗弼确是如此做了。
而赵构,早已安排好逃亡路线。
此处毕竟是大宋疆土,完颜宗弼再费尽心思,面对早有准备的赵构,只能是徒劳。
到那时,金兵疲软,只得班师回朝。
但仅此而已么?
此番上秀州,动静甚大,难道只是为了迷惑金人?
没有后招了么?
七娘正思索间,忽听陈酿道:
“蓼蓼既已想到,不妨说来听听。”
七娘只道:
“若说错了,可不许笑我!”
陈酿憋笑:
“不笑!”
七娘这才放心。
她踮起脚,拽着他弯腰,遂耳语道:
“陛下如今已至明州,想来,会从海上渡至温州。金人不擅水战,正好阻击。如此路线,可保陛下万无一失。”
她顿了顿,接着道:
“至于咱们,或许会渡船至镇江。到时金兵北返,咱们伺机截击。要他们把夺走的俱还回来!”
言及最后一句,七娘神情愤愤。
陈酿忽深深凝视着她,一时有些愕然。
这一招诱敌深入,七娘竟看得如此透彻。
“不想,”陈酿道,“蓼蓼对战事竟有这等见识,如此熟悉通透!”
七娘只温柔地垂下眼。
她所言虽不虚,但并非对战事熟悉。
这些,皆是陈酿的计策。
而她,只是熟悉她的酿哥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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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兵一路追赶宋皇赵构,在江南长驱直入。
但那些,皆是无用的空城!
完颜宗弼连日急色,匆忙追赶。好不容易追至明州,赵构却已乘船入海!
金兵不擅水战,宋兵海上阻击,已让完颜宗弼不敢上前!
“妈的!”完颜宗弼将砍刀往地上狠狠一插,“宋人狡猾!”
身后臣子道:
“四王爷,如今三军疲软。若贸然往海上追,怕是吃亏啊!”
“哼!”完颜宗弼从鼻间冷哼一声,“此番已然亏大了!”
方才海上一战,损失惨重,哪里还有能力去追呢?
可不追,又总觉心有不甘。
又有臣子叹道:
“也不知九王爷那处,可有突围?若他能来……”
话及此处,他又猛地闭了嘴。
九王爷本是向他们求援,如何还有兵力外调?
提及九王爷,完颜宗弼不免想起韩世忠。
他忽一个激灵。
“糟了!”
只见完颜宗弼神情紧绷,愣得像座石像。
身后臣子、兵将面面相觑,虽不知何事,却又跟着紧张起来。
完颜宗弼沉下气息。
如今他们全军疲软,正待北归,岂不是宋人阻截的好时机?
韩世忠啊韩世忠!
你果真太狡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