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墙的另一侧,韩氏又将七娘的不是数落一番。
都是些老生常谈的话。
七娘心中有事,只做充耳不闻。
哐!
忽听得墙边似有动静。
七娘与韩氏皆是一惊。
闹贼也该夜里啊!这光天化日,朗朗乾坤的,是什么呢?
韩氏蹑手蹑脚地靠近墙根,又是好奇,又是害怕。
七娘心下却猛地一紧。
墙外是什么,她似乎猜到了。
她背转过头,偷偷抹了眼泪,呼吸有些急促。
韩氏猫着腰,小心翼翼地向上瞟,只见墙头渐渐冒出个头顶。
绍玉脚下一蹬,手肘撑上瓦楞。缂丝袍子磨起了毛边也丝毫不顾。
他伸长脖子,朝院子里张望。
秦棣在墙外紧扶着云梯,一时又担心绍玉摔跤。
他额角已冒了几滴冷汗,仰头道:
“三郎,见着了么?”
绍玉却呆愣不语
七娘背身立在院中,一手撑着细竿的扫帚。她长发束在身后,蛮腰袅娜,亭亭玉立。
绍玉心下一动。
那一瞬,只觉万物静止,连自己的心跳亦静止了。
几年不见,七娘已是及笄的女儿家了。
她似乎比从前更瘦些,风姿柔婉之处,又越发惹人怜惜。
韩氏一见墙头的绍玉,火气直往上冒。
她看了看七娘,指着绍玉便骂:
“你这登徒子,还敢翻墙了?”
七娘背肌一僵,紧咬着唇。
绍玉如今满心满意都是七娘,哪管韩氏奚落?
他的目光越过韩氏,直落到七娘身上。
七娘似乎能感到背后的炙热。
可这一切在韩氏眼里,不过是瓜田李下,难免有许多不可言说之处。
她冷哼一声,一把抢过七娘手中的扫帚,直向屋顶挥去!
七娘一时不查,猛地踉跄几步。
“七娘!”绍玉忽高声唤。
他伸直了脖子,紧张得直往前探。
韩氏一扫帚挥去,正中绍玉头顶。
只听她道:
“登徒子,喊什么喊?”
绍玉捂上头,怒道:
“疯女人!你有病啊!”
韩氏才不管,又猛抡起扫帚。
绍玉闪躲不及,这是惹上他的火气了!
别人不知,七娘是再清楚不过的了。绍玉平日里看着和和气气的,可一旦生气,连汴京也敢闹得天翻地覆!
何况一个小小的扬州城!
他瞪了韩氏一眼,转而又笑起来。
那笑,嘲讽又轻蔑。
“阿棣,扶稳了!”
绍玉说罢,一个翻身坐上房顶。
他抬脚一跺,手臂搭在膝盖上。那样子随性懒散,活脱脱的纨绔子!
“报官?”绍玉一声冷笑,又转向墙外的秦棣,“阿棣,她说报官?”
秦棣也跟着轻笑一声,像是听了个笑话。
韩氏见绍玉很是嚣张,心下愤懑,扛着扫帚又要去打。
七娘在一旁心惊胆战,眼看就要收拾不住。她忙上前,一把拦下韩氏。
“大嫂,别打了!”七娘劝道,“你惹不起他!”
韩氏一愣,转过头审视七娘。
不多时,她乍一声轻蔑的笑:
“哟!护食呢?”
七娘心下着急,正待解释,却又不知从何说起。
她看了韩氏一眼,只觉累得很。人说夏虫不可语冰,果不其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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