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郝掌柜虽是满脸忧色,却并非所有人皆这般。
有人插话道:
“安排这些作甚?也不定会打起来,这会子瞎折腾!”
老张很是信这话,应声道:
“我亦是这个念想。在汴京住了大半辈子,国泰民安,风调雨顺的。哪里这样容易打起来?汴京城中十户九官,当是摆设么?”
说罢,他又朝魏林道:
“太学生,你说是不是?”
魏林看了老张一眼,点点头:
“老伯这话说到点上了!满朝文武,岂有不作为之理?”
郝掌柜闻着此语,方舒了口气。他拍了拍心口,只道:
“如此说来,我也放下半颗心。待蛮子去后,我再将家眷接回来,一般过日子,一般做生意。”
思及家人,郝掌柜的嘴角忽泛起笑意:
“我家那小子,自小生在汴京,前日来信说,住在村里极不习惯。要吃没吃,要玩没玩。这下好了,过些日子接他们回来,也好生补一补!”
一旁有人笑道:
“郝掌柜,你家小郎君回城,可别忘了请咱们吃接风酒啊!”
“一定,一定!”郝掌柜抱拳笑道。
说罢,他遂起身告辞,只道当铺中还有事。视其眉宇,已然一扫焦虑,直为家眷即将回城而兴奋。
座中的忧色满满,也换做豁然开朗。似乎那些金兵,也并非什么了不得之事。
百姓便是如此,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至于最后信哪个说法,大抵是自己盼着什么,便信什么。
可唯有官家才明白,真实的境况,远没有这般乐观!
陈酿至今还记得,那年的冬天尤其冷,绝非往年可比。
深秋刚过,汴京四处已是大雪纷飞。晨起之时,总见得雕花窗棂结成冰柱,要费好些力气才能推开。
只是刚一推开,急急风雪却猛地灌入,直摧得人瑟瑟发抖。
昨夜北风急切,不提防地又冷了些。陈酿披上件半旧裘衣,遥望风雪,只觉心下怆然。
前日,太学呈上去的请愿书又没了音信。
还记得,众人彻夜探讨,皆道坐以待毙,不如先发制人。
奈何!一封封请愿书皆是石沉大海,陛下连个出兵的意思也不曾见得!
只是,这般来来回回,却也不见陛下动气。
他只道:
“金人虎狼之师,贸然应战不过是自损兵力。不如死守汴京,一旦金人攻来,便如从前一般,拿几个银钱打发了就是!总之莫起干戈,莫动兵刃,别叫百姓受惊了才是!”
他说得轻巧!
殊不知,胃口是越养越大的!眼下纵容,若真到了兵临城下的境地,金人又岂容他们讨价还价?
仁义道德,断不是能在战场上论的!
而谢府这头,较之太学,更是乱成一锅粥!眼看着全府上下人心惶惶,女眷们更是人人自危。
好在老夫人与朱夫人到底是见过世面,立得住之人,不至在这个时候,与谢诜添什么麻烦!
只是,事到如今,却不得不考虑南迁之事了!
从前不愿走,是不知战事险恶至此。眼下为长久计,还是南渡的好!
朱夫人一刻也不敢耽搁,与谢诜商议一番,便着手打点南迁诸事。
谢诜又托了陈酿过几日将七娘接回,好随谢府女眷一同南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