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蓦地陷入沉思。
这分寸……便是长大么?可分寸又在哪儿,又是什么呢?与酿哥哥的分寸,与三郎的分寸,亦或是,与世间人的分寸?
琳琅的话,听上去怪得很,她不愿去想,只托腮发愣。
恰此时,却见五郎来了。他一身家常锦灰袍子,一支玉簪插在髻上,还是往常一般的风风火火。
“七娘,可起来了?”他一面唤着一面进来。
见七娘正换药,他只凑上去瞧,又自语道:
“瞧着比昨日好多了,薛姐夫果然神医!”
昨日因着七娘受伤,五郎遂随他们一道回来。故而,张夫人的雅集,也就再没去了。
七娘拉他在床沿坐下,又凑近些,只耳语道:
“五哥,你昨日先行了,那何小娘子该如何?”
五郎一愣,倒忘了还有个何小娘子!只是事发突然,也不知算不算失信于人。
见他模样,七娘已知他忘了,只摇头酸道:
“何小娘子该伤心了!”
五郎看她一眼,只不客气地,要朝她的头一记猛戳:
“说什么呢!不过是她帮过我,你五哥我,诚实守信,知恩图报!”
七娘忙护着自己的头:
“可你还是没见她献艺啊!”
“说来,”五郎一面思索一面道,“也不算没见过。”
七娘只好奇地看着他。她与酿哥哥到时,五哥已然在门外,如何见得?
五郎又玩笑道:
“在门外等你时,确闻着她鼓瑟。左右不用眼的,想来不算失信。”
“鼓瑟?”七娘惊道。
那段只应天上有的瑟曲,竟出自何小娘子之手!从前郑明珍以鼓瑟为傲,汴京城中谁人不知?可何小娘子的曲,分明有过之而无不及。
想来,郑明珍极是善妒,何小娘子一向受她欺负,未必没有这个缘故。
何小娘子虽也长日与她们一处玩,可总是最不显眼的那个。一来,她身份比不得别家贵女;二来,这样好的技艺,一直藏着掖着,谁又知呢?
没了郑明珍,汴京正缺个善鼓瑟的小娘子。经了昨日,何小娘子应是声名鹊起,再不比往日了。
若当时五郎也在,还是为着她去,那更是别人没有的体面!只可惜,七娘的伤却是意料之外的。
七娘不由得想起郑明珍来。从前她何等傲慢,如今却成了个骨瘦如柴,面目狰狞的姑子!
七娘又叹了口气,若她闻着这鼓瑟之声,又该作何想呢?
或许就是汴京城,不论没了谁,依旧是一如既往的喧嚣繁华。你方唱罢我登场,总不落幕也就是了。
五郎见七娘发愣,只笑道:
“怎么,不过是鼓瑟,也值得你呆上半日?”
七娘忽而回神,瞥他一眼:
“五哥还是去给何小娘子陪个不是吧!虽闻着声,你不在跟前,也总是失约失信的。”
五郎想起那何小娘子的模样,个头不高,一脸怯生生的,确有几分可怜。
他点点头,只道:
“你说得不错,她从前帮我许多,此番确是我不仗义。我这就寻她去,总不失了义气也就是了。”
说着,五郎便更衣出门,直往何学士府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