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身影染着难以言说的哀愁,此情此景,如何不叫人生愁呢?
高亭外正拥着芙蓉。今年芙蓉开得早,本说是好事,可惜今日的雨,倒要叫人失落了。
陈酿仔细瞧了那身影,却是莫名的熟悉。他轻手轻脚上去,生怕惊了她。
方至亭上,他才唤道:
“是许娘子么?”
许道萍闻言转身,这都像极了昙花凋谢那夜。只见她细眉轻锁,眸似冰雪,少付脂粉,只点了檀色口脂,一张鹅蛋脸苍白得紧。
那日夜里只得月光,她又来去匆匆。现下看清了,竟忍不住多看几眼。
陈酿心道,自己大抵是一颗爱美之心,俗世中,俗而又俗之人。
许道萍只恭敬地行一礼,却不说话。
“听闻许娘子身子不好,却还站在风里吹。”陈酿见她单薄,故道。
“没什么要紧。”许道萍摇摇头,又道,“先生给我的注,我皆看了。不论是指教或是见怜,先生有心了。”
“方才联句,听你说,还怜潦倒宾。”陈酿顿了顿,“岂不是我的有心,皆白费了?”
许道萍蓦地怔怔望着他。他的有心?这话又从何说起呢?自己说来是客气,他说来又算什么!许道萍一下子有些心慌,只屏着气不敢言语。
陈酿自知失言,又岔开道:
“今年芙蓉开得早。”
许道萍点头道:
“只是不料这雨,先开的,倒也都落了。”
她踱步至亭子的另一边,依旧倚着。陈酿又道:
“方才在下边见着,还不知是你,只是我想起了一句词来。”
“什么?”
“丁香空结雨中愁……”陈酿叹息。
“李中主的《摊破浣溪沙》,倒是首好词。”许道萍道,“可我只爱一句。”
“风里落花谁是主。”
二人竟异口同声地说出来。许道萍忙转过身去,轻咬着唇,一时不知如何对他。
她双手只紧握着团扇,细细地呼气,动也不敢动。一时气氛凝住,陈酿也不知该说些什么,似乎一切言语都是唐突。他只怔怔呆立着,一手撑着朱红栏杆。
二人便静默站着,也不知过了多久,只隐约听得亭下有人唤:
“酿哥哥,许姐姐,你们在那处做什么?”
二人皆是一惊,只朝亭下望去。亭下之人正提着丝裙上来,步态轻盈。
陈酿遂笑道:
“是蓼蓼啊!我见着雨停,出来闲步,不想遇着了许娘子。”
七娘噘嘴哼了一声:
“却也不带我。”
许道萍笑她心性至纯,只过去挽着她:
“妹妹不是自来了么!说来,其他人呢?”
“有婆子来寻大嫂,她便回去理事了。朱二表姐有些醉,菱儿照顾着她,别人也还在屋中呢!”
“那也不尽然!”
只听芙蓉树下有人得意言语。三人一齐看去,不是王绍玉是谁!他一身白绫袍子,负手而立,只仰头望着七娘笑。
见他痴乎乎的模样,七娘灵机一动,眼珠转了转,直往芙蓉枝丫那处去。
那芙蓉茂盛,枝叶已伸进亭子,七娘一把抓过,只摇了起来。一时,枝上残雨簌簌而落,打了王绍玉一个猝不及防。
绍玉忙抬手要遮,一面又避开。
七娘哈哈大笑起来:
“哈哈!如今,你也是‘采下玉盈身’了!”
七娘捧腹,笑得前仰后合,不时又去摇那树枝。许道萍没忍住,只捶着七娘,掩着面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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